1.7(1/2)
南家家主并不是什么断袖之癖,只是玩得有趣,不拘男女,尝个鲜罢了。这碍不着徐慎如的事,也碍不着黎兆熊的事。徐慎如是觉得自己不说一句就像靴子不能落地,双方都悬着,不如揭破了好。也好玩。当然,只是他自己觉着好,黎兆熊并没感受到好处。
知道南友清过去的事,黎兆熊也不知作何感想。知道这是他本性,不是自己引诱的,既轻松,又还有些失望。这时画家声名已经有了,年少天才,只可惜和前辈有些龃龉。偶尔脾气不好,对着他骂别人。
他不大会骂人,南友清倒妙语连珠,听得他直乐。钱比以前有了,但花得更快,不够了就问黎兆熊要,他并不拒绝。他很懒得算计这个。倒不是因为富裕,是因为算计未免太不风流,很没有意思。像小儿女,谁也不能吃亏。吃亏是有底气的人才吃得起的,因为不怕丢东西丢人,知道自己怎么着都有办法过日子。没底气才最怕在爱里吃亏。
南友清也笑问他,说你不怕我是骗人财色的么?他想一想,回答说,我没了财色,就不能活了?你太小看我。
年轻人坐在窗台上,听得直拍手。给他鼓掌,说这句要写进回忆录里去。黎兆熊便敛了容色,说回忆录写的是正经事,不写这些。
南友清道:“我不正经么?”
黎兆熊说:“我不写这些风流韵事,很没有意思。我又不写什么金粉世家。”
南友清说:“若写,你也是红人了。”
黎兆熊噗嗤一笑:“虚名不要也罢。”
报纸上连载小说,感慨,是什么“人到中年,想不到还有这番遇合”,偏生撞进黎兆熊眼睛里。他很久不看小说,是南友清故意。一张纸,颜色黄黄的——大后方物资匮乏,印出来纸色也恹恹——推到他面前。画家什么没说,黎兆熊自己垂目下去,纸上“中年遇合”的字样露出来,扎着眼角。是尖锐的疼。
无一字不真。南友清问询他的情史,他正理稿子。坐久了,身子僵硬,索性往后一倒,沉甸甸掉进被褥里。压着了南友清的头发,又抬起身子。勉为其难,不情不愿。他没隐瞒。瞒不住。身上的伤痕都在,又很娴熟,总不能说被打的,被打还不如情史听着富有深意。这时候说出来,原以为难开口,却比想的要顺当。也更轻描淡写。
后来南友清究竟给他画了一张肖像。花了很久,画得很传神,精细生动,这时真已经雏凤清于老凤声。那张画像只留了一张脸在,外人看的其实是半张,只没什么人知道。另一张在黎兆熊手里,只画了身子。全裸体的,一丝不挂。身子比脸用笔更精细。后来南友清成名,黎兆熊手里拿着这张画,心想在后世这画必得价值千金,只是后来也付之一炬,因为他毕竟不能向人兜售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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