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因为白父给江余配了把钥匙，所以他直接拧着钥匙就进了门，但往客厅一撇，就看到他听到了声响，然后在藏什么。
“藏什么呢。”江余换好鞋，走了过来。
他随手就拉过刚才压在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上面的相册，“看相册呢。”
“你看，这是你三岁的时候，这是你和树乔认识后拍的第一张照片。”白父指了指一张有两个男孩的照片，一个笑容灿烂，一个很扭捏，抱着一个小熊玩具。
“还有这张，那天树乔穿了条小裙子，比女孩子都漂亮。”突然白父就沉默了，“要是他还活着，见到你会很高兴吧。”
“我不一定高兴，”江余说，“这些年都有所变化，就算他站在我眼前，我也不一定是他心中那个‘白余’了。”
“是啊。”白父叹了口气，“要是孩子他妈没走，树乔也就不会死了。”
“怎么说？”江余突然就，挺好奇的。
“他妈嫁给他爸是意外，他爸以前犯了事，被保出来后，和他妈发生关系了，为了压住这件事情，就让他妈嫁给他了。”白父说，“可感情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他妈就在十三年前走了，当时俩孩子都不大，还有就是他爸扣了个死刑犯的名号，树乔没朋友，你是第一个。”他叹了口气，“俩孩子都品学兼优，但就是天天被打，我把树祁接过来养过挺长时间，那孩子最后说想他哥了，就回家了。”
“哥哥为了保护弟弟，天天被打，后来好像是疯了。”
“疯了？”江余一愣。
“嗯，疯了，整天疯疯癫癫的，活像个三四岁的孩子，经说胡话，真的太可惜了…”白父说，“后来好像是被活生生打死了，也有人说树祁杀了那孩子。反正我是不信。”
“…”江余陷入了沉思，“我了解了，还有，下次把病历藏好。”
江余从相册下抽出了那张露出三分之一白纸的病历。
“…别告诉你妹妹。”
江余点点头，“住院吧。”
“现在住不起，我还是等死吧，我看到你已经很高兴了，没别的奢求。我就是想让你照顾好小楠，如果可以，小祁也一并帮我照顾，毕竟我欠他们哥俩的。”白父闭上了眼睛，“我要是那天不和老树打牌，他也不会生气，也不会打孩子那么狠，树乔也不会死。”
“归根结底，都是我的错。”
“没什么错不错，都是命。”江余放下了那病历，“好好治病，这有2万英镑，给白楠的抚养费。先给你治病。”江余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换算成什么样子了，再怎么说也有10万多。”
“留着！留给小楠，这毕竟是她的钱。”
“…她不会介意的。”
“可我介意！”
再怎么说，白南启也是个男人，怎么可以拿给女儿的钱？
“…”江余沉默了片刻，收起了卡，“我不想让你死，我才刚刚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那我尽量活很久很久！”白父笑了，然后他把病历折了几下，放到口袋里。
“这个人是谁。”江余指了指一个和江洁，也就是自己母亲合照的男人。白父愣了几秒。
“这个人，到时机了，我就告诉你，只是不是现在。”
“行吧。”江余随后合上了相册，把书包放在了床上，以一个大字形躺在上面。
“早些休息。”说完，白父就关了电视，回到自己的房间。
江余顶着黑眼圈来到学校，他异常的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和母亲什么关系，为什么看他的眼睛感觉和自己的那么像，为什么。
他晃了晃头，告诉自己别去想了。
来到了班级，六点半了，来的人他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江余看书的时候一撇眼，看到了刚刚来的树祁。他穿了件外套，明显不是薄外套，而是一个给人第一眼就很厚重，看起来很热的牛仔外套。
这牛仔外套穿在他身上就明显两个字。不搭。
江余莫名有这种感觉。
树祁就像是刻意回避别人的目光一样，想要藏自己。他走的很快。
整个上午他都心不在焉的，就连他最擅长的英语课也没有去听，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怎么了。
中午所有人都走了，树祁依旧是趴在桌子上，谁都不知道他怎么了，也没人去管他。
是不是自己也应该这样？江余想着这个问题，终究是走了。
大概他需要一个人的空间吧。
树祁趴在桌子上，双眼无神。穿着牛仔外套是为了掩盖自己胳膊上的淤青，而之前那件运动服是昨天被家中的恶魔扯自己胳膊的时候太用力，直接撕坏了布料，他看着自己位数不多的外套，那了件秋天穿的牛仔外套。虽然很热，但这时候的他也要忍着。他不说，就没人知道。
胳膊还隐隐发痛，但更难受的是心，就仿佛要被撕碎一般，那种罪恶感无时无刻的围绕着他。
明明很想忘记，哥哥临死前的模样，但为什么偏偏让他想起？难道那个恶魔不是他们的父亲么？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的说出“树乔就是个孬种？”难道忘记了哥哥曾经是多么尊重他么？即使被打了也一句怨言都没有……
他记得，哥哥倒在地上，眼里含着泪光祈求他的样子；他记得，他以前和哥哥的日子，哥哥护着他，不让他受伤，自己却伤痕累累；他记得……他记得……他记得
他全他妈记得。
他木讷的坐了起来，眼中全是黑暗。原本就泛黑的瞳孔，此刻也毫无光亮。
如果，他只是说如果，他没有接受哥哥的祈求，没有拿起那把刀，他们的结局是不是会变得不一样？现在的哥哥会不会还在家里……不，现在的哥哥大概已经上学了吧？他送哥哥去机场，然后和哥哥一起去大学。哥哥把刚认识的朋友介绍给他，并且骄傲的炫耀，树祁是他弟弟啊。
他抬起右手，这种让他厌恶的罪恶感，让他窒息。为什么要让自己苟活在世界上呢？
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树祁曾经跪在哥哥的墓前，问着天，问着或许不存在的神。为什么要让那么好的哥哥死去呢？为什么不可以用自己的命去换哥哥的命呢？但得到的答案却是一片空白。
「那你就，去死吧……哈哈哈，死了就是一切的解脱，或许上帝会看在你可怜的份上，给予你一丝宽恕呢。」
一个声音在树祁耳边响起，他木讷的点点头，好啊。
但这样的他，可以得到宽恕么？他一定是下十八层地狱吧？
他站起，坐了太久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让他的腿感觉到疼痛、麻木，但他顾不上那么多了。
死吧、死吧、死吧！
声音一直在回荡，让他的脑袋炸裂般的疼，他走到了窗口，看着外面，打开了窗子。
「我亲爱的小宝贝啊，从这里跳下去，就是一切的结束，你会幸福的，相信我……咯咯咯。」
声音指示着树祁走向窗口。
一步、两步、三步。
「对，没错，就是这样。」声音回荡着，突然啪的一声，门开了。
「碍事的家伙。」声音说着，随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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