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护卫(2/2)
余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却冲身后的疯子道:“把刚刚我跟你说的话再跟他重复一遍,想好了是哪一句。”
疯子面露惊恐,指了指自己的嘴。
余闲好像长着后眼:“现在开始允许你说话了。”
疯子这才咽口唾沫,看一眼玄衍那好多天没洗的道袍以及好多天没梳的头发,小心翼翼道:“他……他说,他最讨厌不洗澡的人,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还这么脏,就请你去锦江里洗个干净。”
玄衍:“……”
余闲没再说话,径直从他身边走过,往跃锦观去了。
玄衍被人当街损了一把,面皮瞬间烧红,空气里的尴尬几乎浓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终于他气急败坏地冲围观人群喊:“看什么看,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
玄缺看了眼愤怒的二师兄,又看了眼团团,叹口气:“两位随我们来吧。”
余闲早已经抱着玄景跑没了影,他扔下的“烂摊子”只能玄缺他们来料理——疯子被请进跃锦观,玄缺先让人给他烧了三大桶热水,给他里里外外洗刷干净。
等他快洗完的时候,玄缺又问玄衍:“二师兄,你要不要也洗洗?我看余师弟今天真的气狠了,说话不像在开玩笑的。”
玄衍瞪了他一眼:“滚,他让我洗我就洗,他算什么东西?”
二师兄嘴上这么说,可到底是犯了怂,话说出去没五分钟,还是缴械投降,钻回自己屋,架起屏风,要了桶洗澡水。
等他们全部打理完毕,几人凑在一块,玄衍边擦头发边问:“说吧,你怎么回事。”
疯子抬头看他——这货洗干净了其实长得还不赖,眉目间能隐约瞧出一点年轻时的俊朗来,可惜岁月蹉跎,到了现在,只能称之为“还有点帅的大叔”了。
他盯着玄衍半晌,终于低声问:“我能相信你们吗?”
“……哟,”玄衍被他逗乐了,“你怎么抢我的词啊?”
大师兄一躺,余闲也不在,在场竟没有一个靠谱的,居然需要玄缺这个邪里邪气的邪修来撑场子,他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显得正经:“大师兄——就是你一直关注着的那位,他是我观崇真真人的大弟子,在观里出生,在观里长大,是我们所有人的‘大师兄’,如果你不信,可以随便去打听打听。”
“相反,倒是你身份比较可疑,”玄缺看着他的眼睛,“今日大师兄和余师弟随那母女二人去了城南,回来时大师兄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怎么看,你好像都摆脱不了嫌疑。”
“什么?”疯子睁大眼,“我怎么可能暗算我家少爷!”
他这话一出口,玄缺竟
脸色微微一变,他迅速朝对方比了个“停”的手势,并叫进候在门口的玄阳,一指团团:“去给这位小妹妹安排个房间。”
他遣散了所有在附近的弟子,又关闭门窗,拉起结界,这才道:“你接着说。”
屋子里只剩下他、玄衍以及那疯子,玄衍看着他这阵仗,竟有些蒙了:“你要干嘛?”
“你听着便是了。”
疯子疑惑地看了看他们,又问:“我真的可以相信你们吗?”
玄衍一嘬牙花子,看上去要打人。
疯子这才说:“你们口中的‘大师兄’,是我家怀书少爷,江家,江怀书。”
“啥?”玄衍一愣,“哪个江家?二十多年前那个……被满门抄斩的江家?”
玄景就是江怀书这件事,观里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目前只有崇真、余闲以及玄缺知道,玄衍偶尔从师父那听过只言片语,可从未真的相信他就是江家的遗孤。
“江家是被冤枉的,江筠老爷是位好官,从没做过什么对人不利的事。”疯子低下头,“至于我……我曾是江家一名微不足道的护卫,我叫关廷,江家出事的时候我也就少爷现在这个年纪。”
玄缺眼里微微泛着光,那是归明诀正在开启的表现:“我记得江家是被满门抄斩——你为何没死?”
关廷叹口气:“当时我不在家里,因为我老娘生病去世,便向老爷告了假回去守孝,他允我一年之期。谁知道等我回来的时候,已经……”
玄缺:“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江怀书没死?”
“因为我听说夫人被他们软禁,后来逃出去了,我走时夫人已有身孕,时隔一年,想必已经生下了小少爷。”关廷说,“可我并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只听说可能还在锦州,又怕被那伙人找上,这才扮成疯子寻找他们的踪迹,一直到今天。”
“那你又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关廷在自己手腕上指了指:“我看到他这里有一朵莲花。”
玄缺眯起眼:“一朵莲花你就能判断他是你要找的人,凭什么?”
关廷张了张嘴,好像有些犹豫,半天才续上话音:“其实我向老爷告假的时候,他可能已经预感到什么了,他偷偷往我的包裹里塞了一封信,一封……怎么说,奇怪的信,里面的文字是完全打乱的,连偏旁部首和笔画都拆散了。”
“我回到老家就在忙母亲的丧事,一直也没注意到那封信的存在,后来有一天整理包裹,才发现多了这么个东西。”
“这二十年间,我把信反反复复读了无数遍,还是看不懂到底写了什么,只能从里面拼出几个字,比如……我、儿子、夫人之类,笔画少的。”
“而在信的末尾,就画着一朵跟少爷手腕上一模一样的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