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风满楼(三)（2/2）

片刻后，一道血泉喷溅而出，独眼龙一分为二，头颅滚落在地，躯体兀自往前奔出一段距离后扑倒在地，痛极了的呼喊在喉头涌了涌断在张大了的嘴里，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偃歌的方向，似乎仍在不可置信。

偃歌接过手帕擦了擦脸上和手上溅上的鲜血，轻声道：“论打架，我才是你爷爷。”

戈壁中的风都是凌厉的，带着沙土和腐骨的味道，风声捎带来一阵若隐若现的银铃声。

老大死了，强盗们面面相觑，趁偃歌不注意，连忙放出一个信号弹，树倒猢狲散，一窝蜂散了个干干净净。

日光明晃晃的，晒得人头晕眼花。

忽然间，风沙迷了眼，偃歌揉了揉眼，再抬头，面前十步处不知何时多了个怪人。

看来刚才只是开胃小菜，眼前的这个才是重头戏。

凤鸣出鞘三寸，反射出一片耀眼的白光。

偃歌警惕地打量着怪人——这是个仙气与鬼气并存的男人，他身上光华流转，忽而仙气飘飘，忽而又鬼气森森，夸张的大笑脸娃娃面具，白惨惨的底色，黑漆漆的眼睛，两团涂抹得不均匀的艳色腮红。

令偃歌诧异的是面具人的着装，白色大袖丧服外面是一件没有缝边的粗布麻衣，腰系绞带，头冠绳缨，手拄一根黑色苴杖，竹制，高与胸齐，脚踏菅屦。

斩哀，重丧之服。

他微微抬手做了个“过来”的手势，露出一段皓白如雪的腕子，戴一串红线为绳、造型怪异的兽头状银铃。

偃歌原地不动，右手紧紧按在凤鸣剑上。

“你是谁？”

面具人不说话。

偃歌感觉到面前忽然刮起一阵风，迅速拔出凤鸣应战，却还是晚了一步，几道攻击全部落空。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此刻偃歌灵力尽数耗尽。

银铃响动间，面具人化作一道残影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颈上贴着一线寒意，偃歌偏头看了看，立刻被划开皮肤，随后冒出几颗血珠。

原来面具人的哭丧棒是一把改装过的利剑，剑身刻两个小字。

苴杖为鞘，装一把名为“鸦夜”的剑。

小太监小宫女们挤成一团瑟瑟发抖，胆小的已经哭了起来。

面具人终于开口，声音飘忽，过耳即忘：“现在就跟我走，或者他们死完你再跟我走。”

有小太监冲上来想要救偃歌，被面具人反手一掌隔空拍飞，砸到地上晕了过去。

偃歌听到声响，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举剑反手欲刺面具人，还未触及，手腕一阵剧痛，凤鸣落地。

“别激动，那人没死。如果你再敢耍小动作，我可不能担保你身后那群人的死活。”

偃歌立马道：“我和你走，放过他们。”

小丫鬟红喜平素最敬爱他，此时惶恐惊惧之下，竟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国师大人…呜呜呜……”

偃歌定了定神，温声道：“别哭，无事。我随他走一遭，你告诉龙城，让他来救我。”

“龙……”其中一个小宫女欲言又止，龙城将军怕是巴不得您老人家死的吧。

面具人两指捏一颗红色的药丸，“把这个吃下去。”

“不吃。”肯定是毒|药，谁吃谁是傻子。

面具人将剑往偃歌脖子上压了压：“你不怕死，你后面的那群人可就说不定了。”

偃歌连忙改口道：“我吃。”算了，我傻。

面具人讥讽地笑了一声，合掌轻拍，倏然间，从远处的戈壁里窜出几个黑衣人，他们抬着一顶轿子，黑顶红漆，像个棺材似的。

偃歌抗议道：“我不想坐在棺材里。”

面具人沉默片刻，道：“我不介意让你躺在棺材里。”

偃歌被捆住双手推进轿中，眼睛也被黑布蒙住，面具人又在他身上点了几下，封住他的听力。

其中一段路应该是走了地道，空气有些闷人。

不知过了多久，重新呼吸到干燥的空气，再过了约一刻钟，偃歌被扶下轿子，刚走了十几步，他察觉到吸进来的每一口空气里都带上了血腥味。

又走了大约三百来步，这味道逐渐变得浓稠，像极了三千人头落地时满城血腥味冲天而起的那天。

待命穴被解开，听力什么的都恢复正常，瞬间，偃歌被入耳的声音震惊了！

铺天盖地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冲啊！”

“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