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2）

时间一日日过去, 一日傅妍君刚从大明国寺看望静安师太回来，迈进主院, 见到卫霖正在室内坐着。

“可是出了什么事？”傅妍君换了身衣裳出来，接过清渠递来的绿豆汤，满足地喝了一口。

这个时候在府里，必然是有事的，他这阵子可是忙得紧。

卫霖瞥了眼她捧着的白瓷小碗, 没急着回答她的问题，拉过她的手握住。

手心冰凉。

在夏日握着很舒服，但与其本人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

傅妍君脸色一僵, 挣开了他的手, 藏进袖子里, 飞快道，“我只喝半碗。”

卫霖淡淡道，“下次让大小厨房不要忘了绿豆汤不得冰镇。”

这可是夏天！

不冰镇难道要喝热的吗？傅妍君脸纠结成了一团，望着手里还冒着寒气的绿豆汤，满心不舍，却也只得点点头, “我知道了, 清渠，你去吩咐。”

清渠低头忍着笑，恭敬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哪里是厨房忘了, 分明是王妃强制要求的, 夹在王爷王妃之间大小厨房的掌厨也很为难好吗？

好在两个主子都不是视下人人命如草芥的脾性, 不然他们也不敢在这点上阳奉阴违。

清渠离开前将屋内所有的下人都带了出去，她很有眼色，王妃吩咐她去厨房传话只是找个借口，两个主子明显有要事要谈。

下人一离开，屋内显得有些空荡，卫霖起身在屋内踱步，傅妍君一点都不着急，她捧着可能是今年甚至未来几年的最后一碗冰镇绿豆汤，小口小口的喝着。

就在傅妍君默默数着他在屋内转了足足五圈后，卫霖突然开口道，“陛下病了。”

病了？

傅妍君很惊讶，想想她上次见到兴德帝，兴德帝精神头十足，帝王威严深重，一点都看不出来有生病的迹象。

卫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陛下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不比年轻的时候，病痛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防不胜防。

傅妍君明白他的意思，看出他情绪不稳，试探着小心询问，“陛下生病……有多少人知道？”

她琢磨着这病恐怕不是小病。

卫霖沉默了，没有说话。

于是傅妍君就知道明面上他该是不知道的，兴德帝不信他。

她不知道这点是不是卫霖情绪不稳的缘故，想了想，拉过他的衣袖让他坐下，倒了杯温茶给他。

卫霖摇了摇头，没喝茶，双手揽在她的腰际，傅妍君只觉得肩膀一沉，微凉的发丝擦过耳侧。

傅妍君微微一滞，犹豫了下，抬起手在他脊背说轻轻拍了拍。

她不是很明白卫霖此时的心情，但大概很复杂吧。

她这样想着，便感觉到卫霖在她肩上蹭了蹭，低沉沙哑的声音响在耳畔，“我没事，只是想着我终于不必抱着可怜的愧疚之心了。”

他低低笑了声，带着自嘲与悲痛，“本就是敌人，何需愧疚……他一直都不曾信我。”

最后化为坚决——

“吾之仇敌，当斩之！”

一字一句落在耳旁，脸红耳热的同时，傅妍君脑子还在理智运转，大致猜出卫霖失态是因为什么。

多年抚育之恩，教养之恩，信重之恩，到底难以抹除。

人之所以与其他动物不同，在于他们有情感，情感最是复杂，人类历史上最睿智的智者也难以详尽解读。

卫霖对兴德帝有恨，也曾有敬，没有人天生心肠冷漠，情难自禁极适用他的情况。

他也会为兴德帝的慈爱打动，哪怕分不出那慈爱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傅妍君于是将手搭在他的肩头，软软的，没有丝毫力道。她没有开口说话，他此时也不需要她说什么，但这个举动就表明了她的意思。

像是安慰，又像是支持。

他们天生处于同一立场，更像是天生一对，卫霖唇角上扬，弯出了一个愉悦的幅度。

他说什么她都懂，不用过多解释，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这种仿佛心灵相通的感觉他只在她身上体会到，哪怕是母妃也不行。

奇妙极了，也愉悦极了。

卫霖不曾信命，也不曾信佛，但这个时刻，他却觉得传说中的命运缘分似是真实存在的。

不然大明国寺山道下每日来来往往香客无数，为何傅妍君能够正巧遇到母妃，又为何两人投缘，投缘到母妃想要将她变成一家人。

命运奇妙，他们天生一对，命中注定。

他于是将手臂揽得更紧，嗅到她身上清爽的淡淡香气，在她肩头又蹭了蹭。

傅妍君不爱在身上用香，顶多在书房内抄书练字的时候点上一支静心的香。

恰好，卫霖也不喜欢那些女子身上繁多而浓重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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