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2）

烈日炎炎, 浇不灭百姓的热情。

路旁一间茶楼之上，一处雅间, 傅妍君坐在里面。

这里距离斩首的刑场不远，又是犯人游街的必经之路。

匪徒斩首的事情闹得很大，七日时间酝酿，无论是京城三岁的小孩，还是初到京城的外地人, 都听闻了此事。

茶楼所在的这条路被围得水泄不通，百姓们挤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

“来了来了。”

拥挤的人群从街头开始出现波动, 声音渐渐变大。

锣鼓响声穿透百姓的议论, 在街道中央缓缓行来, 一排囚车分外狼狈，里面满是各种菜叶石子等物。

“王妃，你看，他们可真狼狈，活该！”春浅拍手叫好。

清渠也点头附和。

她们看得是刺客的惨状，傅妍君从中却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比如百姓对镇南王的爱戴。

再比如对今的称颂。

囚车终于来到了刑场, 有小吏敲响锣鼓, 高声道，“午时到——”

小吏回转原处，在末尾的位置站定, 目光不经意往正中一瞥, 暗藏羡慕。

那里坐着大夏最尊贵的几人之二——当今太子和镇南王。

前者生下来就注定了未来至高无上的地位, 皇帝之子，东宫储君。后者深得帝宠，甚至今日的场面就是为其所设。

太子有些不耐，他金冠束发，紫袍俊美，面上带着浅笑——先生告诫他务必不可和卫霖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争执，如果可以，最好能够显示出二人关系亲近。

后一点有些难，第一点倒是勉勉强强能做到，以往在父皇面前，他也不能和卫霖起冲突。

在这里晒了大半个时辰的太阳，好容易忍到了快结束，太子决定屈尊和卫霖说说话，他侧首往向左下，“怀恩，刺杀你的凶手将要伏株，你放心，大夏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

卫霖还没有回话，左右陪坐着的东宫官员就附和叫好。

“殿下英明，臣等为殿下效忠死而后已。”

卫霖挑了挑眉，乌黑的剑眉随着他的动作而上挑，带着说不清的意味，也跟着附和了一句，语调平静，“殿下英明。”

果然，王妃说得对，和脑子不够用的人不用太计较，因为他们通常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完。

皇上还在，为太子效忠，是嫌太子死得不够快吗？

太子喉口一哽，明明他说的是恭维的话，但这不冷不热的语气着实让人难受。

果然，这家伙一如既往和他八字不合。

气氛有一瞬间冷凝。

坐在一旁的应陈苏元两人对视一眼，接着都闭口低头，不言不语，两位殿下不和的事情早在百官中传得人尽皆知，但知道归知道，谁也不可参与。

也只有那些看不清形势的人，才敢参与到这等层次的交锋之中。

“太子殿下，时辰到了。”一直侍立在太子身后的宦官突然出声提醒，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

太子嗤笑一声，摆出一副不屑与之计较的模样，从机灵小吏捧着的竹筒之中抽出一张木牌，往地上一掷，宦官上前一步，尖声道，“午时已到，殿下有令，斩立决！”

众人齐声应是，拥挤在附近的百姓也在同一时刻安静下来，神情肃然。

太子不屑地看了眼卫霖，像是炫耀。

而卫霖，他目光直视前方，端正俊朗的面上神情淡淡，任谁也看不出他在走神。

卫霖他……他在想自己的王妃。

也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吓着。

随着一声令下，数位刽子手大喝一声，拎起屠刀，重重往下一挥。

鲜血飞溅，头颅滚地，上面残留着各自主人死前的表情，有的惊惧，有的恐慌，有的不甘，有的后悔，有的解脱，不一而足。

人群中数声尖叫传出，但紧接着，这些噪杂的声音都被百姓的欢呼雀跃遮挡住。

“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

人群中，有人跪了下来，口中虔诚的呼唤。

卫霖眼眸微闪，人头涌动，找不到最初跪下的人，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发自内心。

有人带头，刑场四周的万千百姓也都跟着跪了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茶楼上。

在屠刀挥下的一刹那，清渠一个跨步挡在了傅妍君面前，用袖子蒙住了她的眼睛。

傅妍君等了几个呼吸，拍了拍清渠的手，示意她可以了，声音无奈，“你倒是听他的话。”

清渠身上还有些发抖——纯粹是被外面的声音和自己脑补给吓的，面对主子的话，她深呼吸一下，苍白着脸道，“您猜到了？的确是王爷吩咐的，王爷说您好奇又胆大，让奴婢务必拦着您，不准您看。”

傅妍君轻哼了一声，佯怒瞪了清渠一眼，又看了看快要躲到桌子底下的春浅，“快去把那丫头拉出来。”

其实从这里并不能清楚看到刑场上的情形，只能看个大概，还是没有被人群挡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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