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2）

内室有丫鬟早早点燃好的蜡烛, 金红纱帐从中间分开, 挂至两旁。

清渠等人不及多时便听里间传来王爷呼唤, 赶忙低头入内而来，余光只见王爷坐在床侧, 王妃似是躺在他怀中，状极亲密。

清渠等人都是云英未嫁之身，平日连男子都甚少见到, 当下一个个都羞红了脸颊。

卫霖见他们进来, 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收回给她按揉穴道的双手，准备起身。

傅妍君察觉到他动作，顿时发出不满的轻哼，一双柔腻手掌不依不饶伸了过来, 抓住他的大手, 不肯让他离去。

这点力道哪里能够阻拦得他，只是卫霖知道她此刻已经没了大半神智, 今晚喝的酒后劲全部发作，她之前从未喝过酒, 一时受不住头疼, 本能不想让他离开。

只是单靠按揉穴道是无用的, 且之前丫鬟没来也就罢了, 现在却不能由了她, 不成体统。

他将傅妍君的手握在掌中拉下, 微微俯身, 放低声音道，“先让丫鬟侍候你沐浴。”

傅妍君蹙着眉，一双像是含着烟雾一般的眸子始终盯着卫霖的手，没有说话。

卫霖轻笑了一下，口中则道，“你一身的酒气，若是清醒时定要不悦。”他与她生活在一起也有近两月了，对她的生活习惯还是知晓的。

傅妍君眨了眨眼眸，眼中露出些不解神色，似是没有听懂，卫霖也不打算和一个醉鬼讲道理，他转身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丫鬟。

“王妃醉了，你们动作当心些。”

清渠等从刚才起便觉心中讶异，几乎要不顾身份抬头去看，即便如此也一直用余光偷偷关注，现在听到吩咐，忙都收敛了情绪，整齐一福，“是。”

卫霖见几个丫鬟轻柔扶起傅妍君，劝哄着扶人去沐浴，便放下心来去了门，转去隔壁沐浴。

不止傅妍君一身酒气，卫霖身上也是如此，他们夫妻在这一点上颇为相似，都不喜身上太过脏乱，若有条件，每日沐浴是必须的。

等他沐浴过后重新回到内室，傅妍君还没有回来，他也不急，随意去了本兵书在灯下阅览。

突然，卫霖面前落下一个食盒，接着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王爷，这是小厨房刚做的醒酒汤，您喝了解解酒吧。”

卫霖的眉当即便微微蹙了起来，他早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以为是哪个丫鬟，谁知是丫鬟不假，但是——

他抬头看向这名丫鬟，相貌清冷姝丽，一身王府大丫鬟的服饰，但眉间并未有其余下人的谦卑，他眉头蹙得更紧，他并非不知此人是谁。

相反，他记忆极佳，行军打仗所用的复杂舆图几遍便能默下，更何况是王妃身边的丫鬟，他怎会不识得。

正因为识得才更加不满。

他握着书卷抵了抵掌心，淡淡问道，“你怎得没有去服侍王妃？”

凝霜闻言福了福身，回道，“回禀王爷，王妃不喜我等近身，独信任清渠春浅两位姑娘。”

卫霖暗中一摇头，不喜人近身可能不假，但傅妍君绝不是只信任清渠春浅的人。

只看她把凝霜放在身边的举动就知道了，她是信任自己，也信任凝霜。

他始终没有去动桌上的食盒，也不再去看凝霜。

随着烛火轻晃，照映在地上的影子也随之晃动，凝霜渐渐察觉出不对来，卫霖只是坐在哪里，给人的压力就是极大的，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弹。

一刻钟后，珠帘相撞的清脆声音响起，清渠春浅一左一右扶着傅妍君出来，秋芸跟在后面，手捧一条干毛巾。

傅妍君在榻上坐下，秋芸半跪下来，小心翼翼用毛巾裹起她的湿发，一下一下轻柔擦拭着。

卫霖放下兵书走过来，在一侧坐下，将她两颊的碎发捋到脑后，微微蹙眉，“夜间寒气深重，为何要沐发？”

他没有指望让傅妍君回答，看向两名丫鬟，清渠忙低头福身，略显慌乱道，“是王妃突然起意，奴婢等阻拦不及。”

卫霖转回身来，傅妍君正抬眸看着他，一双眸子比之前要亮，里间雾气却不见半分减少，两颊绯红，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热水熏染的。

他没有责怪清渠等人的意思，摆了摆手，让她起来，又吩咐了一句，“取醒酒汤来。”

他本以为沐浴过后王妃该醒了，谁知还是预料错了王妃的酒量。

比想象的还要浅。

清渠应了声是，起身匆匆往外跑去，路过站着的凝霜时看了她一眼。

凝霜干巴巴站在那里，脸色灰白。

她没有想到王爷什么都没问，似是根本不记得她一样，她以为……她该是特殊的。

毕竟，她是他亲手救下的啊！

而傅妍君，她又算得了什么，凝霜不甘得咬了下唇，一个失势的侯府小姐而已，从未听说过的人物，哪里配得上王爷。

……

卫霖手一动，傅妍君的目光也跟着移动，待他重新将手收回，放在膝盖上，傅妍君的目光凝在上面也跟着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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