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1/2）

杜锦亭坐在留春台的化妆间，昨夜没有休息，眼圈下一片乌青，他用厚厚的妆容遮住自己憔悴的模样，涂上艳红的唇脂。

他伸开五指，像画师对着画纸一样专注的为指甲涂上颜色。

“戏蝶，戏蝶！”

韩彰的声音从远处飘来，越传越近。杜锦亭从镜子中看见跨入化妆间气吁吁却面带笑容的韩彰。

“戏蝶！怎么还在画，快点快点。”韩彰催促道。

杜锦亭勾着嘴角：“韩老板，什么天大的好事儿？”

“好事？那可是大好事！”

“说来听听。”

“松下先生3点多就在竹间等你了，说要听完你今晚的曲目，再亲自邀请你去津楼吃晚餐！”

韩彰看起来很兴奋，这也正常，中日争夺，中国因战力不足主动让出一片岛屿给日本，并接受日军驻扎中国境内的荒唐要求，才换来短暂的和平。

杜锦亭在心中嗤笑一声，中国的步步退让，让这些洋鬼子无法无天的仰着头在中国走动，现政府无能，不代表百姓的愚蠢。

杜锦亭想要的不是松下也的权利，他想要的，是松下也的命。

松下也是右翼的走狗，就算他本人有多爱中国，他本质也是个残暴的洋鬼子，而杜锦亭，恨极了这群洋鬼子，如果可以，他一定会亲手灭了这群鬼子。

他的情绪没有外露半分，脸上挂着笑容，等着指甲干了才站起来，杜锦亭比韩彰高，178的个子，却能俯视韩彰。

“韩老板，走吧。”

杜锦亭出门的时候特意看了墙上的挂钟，下午4点55分。

5点整，杜锦亭准时坐在竹间，他一掀衣摆坐在椅子上，余光瞟向纱帐外的人。

只有松下和他的两个下手，杜锦亭轻叹，如今松下也实力强大，在这留春台也一手遮天了吗？

杜锦亭在松下的注视下唱了两首曲儿，他按照每轮的行程表演，曲闭就走。

他到化妆间的时候松下已经等在哪里，杜锦亭一笑，绕过松下坐在镜子前询问。

“松下先生，有事？”

“当然，我不是无事献殷勤的人。”

杜锦亭一笑：“看来松下先生的中文，确实不错。”

“能结识花先生这样人，是我的荣幸。”

“介意我花些时间换身衣裳吗？”

松下一抬手：“请。”

等人的时间松下并没有一丝不快，他悠闲的打量着这间雅致的化妆间。

侧耳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抬头就看见站在跟前的杜锦亭，松下笑了笑，站起来为杜锦亭引路。

留春台外停着一辆别克，松下态度谦和，像个绅士一般为杜锦亭引路开门。

杜锦亭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袍，戴着圆帽围着围巾，脚上是刚打过油的皮鞋，黑的发亮，整体文艺又不失大气。

津楼是北平第一的酒楼，普通的座位都很难预约，更何况雅间。

杜锦亭平时不会来津楼，津楼的饭菜真没有吹的那么好吃，但是比吹的更好看。样子是有了味道就差些。

松下也能够订到津楼的雅间，可见其背后势力确实庞大，也确实令人惧怕。

杜锦亭不怕吗？他怎么可能不怕，他怕的要死，可他没有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咬着牙。杜锦亭一辈子没活成过自己，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他不能有秘密，亦没有自由。

四楼一层都是雅间，这里几乎都是有头有面的名人，随便敲一扇门，出来的或许就是他国外交。

门合上之前，杜锦亭从门缝里看见对门出来的两人，前头的他不认识，看着装应该是哪位大人物的保镖或者属下，身后被强拉出来的倒很熟悉。

那少女是云诗，和他一同共事，也是父亲的孩子，是他在宅子里为数不多称的上朋友的人，前几年被父亲领回来的，是个犟骨头。因为这性子，也没少吃苦头。

杜锦亭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没有多停留，他怕松下的多疑会看出什么，他收起脸上的表情，合上门快步走到松下|身边。

松下很适合做知己，他体贴入微，甚至连一个人的口味偏好都会记得一清二楚，杜锦亭不否认和松下的相处很舒服。他们可以彻夜长谈中国文化，亦可以读懂与分析曲中含义。

就像此时，松下看出杜锦亭有些站不住的样子，为他拉开了椅子。

杜锦亭回了一个感谢的微笑，心里却有些打颤，他还是没能太好的藏住。以松下的性格一定不会主动问，而是偷偷查，与其这样，不如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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