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绯红绸帐悬挂了三丈，自大梁上垂垂飘落，层层叠叠中，冲天的锣鼓声震耳欲聋。

“一拜天地！”

宁采臣与我皆是一身锦绣艳红华服，金丝蜿蜒缠绕其上，与暗红色花纹相得益彰，端的是喜庆吉祥，鸾凤和鸣。而一对新人却是面色各异，一个神色淡漠冷若冰霜，一个默然不语若有所思。

“二拜高堂！”

我微微的拜了拜，做了个样子便抬起头。高堂上，一白头老妇人慈眉善目，笑得快要合不拢嘴。

我在心底冷笑，环顾四周，不乏亲朋好友，邻里乡亲。一张张面孔，兴奋的、欣喜的、蹙眉的、厌恶的，而后这些面孔都融化成一张冷漠麻木的人脸。

我闭了闭眼，竭力平复心中的暴虐与疯狂。

“夫妻对拜！”

我转过身，面对着宁采臣，看着他眼底温柔的笑意，面无表情。

宁采臣愣了愣，眼角上挑，似是询问。我没搭理他，只是循着礼节叩首。

对拜的瞬间，他的额头贴住我的额头，他的发丝蹭挨我的发丝。

我听见他小声的呢喃，“我爱你。”

我真的很想笑，为这一切的荒唐，为这精心设计的骗局，为每一个尽心尽力的演员，为眼前这个说爱我的男人。

“礼成！”

同床异梦也好，貌合神离也罢，从今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

可是宁采臣，我孤独了这么久，寂寞了这么久，偏执了这么久，压抑了这么久，我爱的人不爱我，爱我的人设计我。

我会疯的。

宁采臣，你不该。

洞房内，红色的蜡烛摇摇曳曳，桌上蒙着一层红布，摆满了酒杯、酒壶、桂圆、红枣、莲子......红色的床帐高高挽起，露出了床上的大红锦被。大红的喜字铺满了整个墙面。

到处都是红色。

好喜庆啊。

好......恐怖啊。

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了被血浸染的红，只剩下了一片尸山血海与枯骨成林。

不，我不要，我不要红色！

我突然发了疯般的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落，合卺酒杯、桂圆莲子洒了一地，发出砰砰的声响。正仓皇间，一只有力的手蓦然抓住了我的臂膀。

一道满含怒气与不解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发出轰鸣:“你在干什么？！”

我颓然失了力气，只能苦苦地哀求:“不，我不要...... 求你，求求你......我不要......”

我坐在了地上，双手抱住了膝盖，把脸也埋了进去，抽咽着恳求着。

“我不要......”

泪水滑满了双脸，两根修长的指节却在这是掰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把头抬起。

温热的指腹划过脸颊，拭净了我脸上未干的泪痕。我怔愣愣的看着他，眸中一片惊惶无措。

“你怎么了？”一男声温声问道。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指了指床榻。

那人愣了愣。

我竭力地平静，却仍是颤抖着声线道:“红色......我不要，你把它们都撤走好不好？”话到最后，只剩下卑微的乞求。

那人静默了良久，而后起身，将所有红色的物事全摘了下来，堆到堂中间。

一时间，整座房屋显得空空荡荡。

他左手抄到我腿弯，右手揽住了我肩膀，将我抱了起来，轻轻放到了床上。

我看着宁采臣，亮晶晶的眼眸里仍闪着泪光。

宁采臣挑眉，嘴角含了笑看着我，“终于安静了，满意了？你看看这屋子，哪里还有一点成亲的样子？”

我撇撇嘴，挣开他的怀抱，从床上下来，拿了桌子上的蜡烛，扔进了那一堆绯红布料里。

顿时火势冲天。

宁采臣皱眉看着我，“你这是想把房子也一块儿烧了？”

我抿抿唇，“烧不着。”

宁采臣无奈地笑笑，刚准备起身去找水扑灭这火焰，就被我一把扑倒在了床上。

“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低声一字一顿道，眉目含情，神色暧昧。

两人的喜服都在刚才被剥了下来，此刻正在火堆里燃烧。宁采臣与我皆是一身白色中衣，那衣料薄得紧，我与他贴在一起，身下的每一片皮肤，每一寸反应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

宁采臣的呼吸急促了几分，死死地盯住我，好似要把我烙在心口，烙进骨髓。他含住我的两瓣嘴唇细致**，在堪堪松开的那一刻轻声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仅剩的几件衣衫被粗暴地撕开，露出衣服下狰狞破碎的肌肤。

宁采臣瞳孔骤然紧缩。

“怎么回事？！”他厉声问道。

怎么回事？宁采臣，你不知道吗？

你骗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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