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服(1/2)
冯严鲁兵败,这样下去结果也不容乐观,已经不能再等了。
冯严巳进宫找李璟,没在御花园找到人。公公告诉他李璟在批折子,冯严巳眉头不易察觉地一挑,心里微微讶异。
李璟做了几天正儿八经的天子,他总算有了危机感,没有再无所事事,福州几乎每天都会有消息反馈回来,他每天上朝的第一件事就是听福州的近况。
但他不是个能静下心来的主,没看多久左动动右动动,显然已经快坐不住了。
公公“哒哒”地踱步过来,压低了声音:“皇上,冯大人过来了”。
李璟抬头,“老师?快请他进来。”
“嗻”,公公倒退着带上了门。
很快,门“吱呀一声轻响又被打开,冯严巳抬步而进。
“臣冯严巳,参见皇上”。
李璟走过去扶他起来,“老师今儿怎么有兴致来朕这里?不过这几天朕实在忙的很,可没有那个时间和老师对词了”。
“……”说的就好像从前是我非逼着你玩物丧志一样。
李璟打着哈哈,“朕说笑的,老师可是有什么事?”
冯严巳敛容,这才道:“今日臣前来,是想求皇上答应臣一件事”。
李璟忍不住戏谑道:“怎么你们连着这几天都有事来找朕,是商量好的吧?”
不待冯严巳答话,他又道:“那老师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冯严巳表情没他那么轻松,他单刀直入:“臣求请皇上召回九华山宋齐丘。”
李璟眉头敏感地一蹙,“宋齐丘?”
冯严巳手握成拳,心下一紧,他也不知道李璟如今是什么态度。
李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而是问道:“朕很好奇,老师怎么会突然提到宋齐丘?”
冯严巳不敢大意,“臣以为,经由历代先主的心血才造就了今天南唐,宋齐丘身为两朝元老功不可没,久久空置实为不妥”。
李璟点点头,像是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他道:“朕何尝不是这般做想,所以当年朕许他做镇海军节度使,可他自己不愿非要归隐,这就怪不得朕了吧?”
你罢了人家的相位去做节度使,这跟贬黜有什么区别?宋齐丘心高气傲,一言不合就敢跟先帝扶衣径起的人,他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冯严巳面上不显,语气遗憾:“如此,那便是宋齐丘不识好歹了,不过此人善治善能,任其归隐实在可惜了”。
李璟也不是傻的,他试探道:“老师为何想朕召回宋齐丘,还突然为他说这么多的好话?若是宋齐丘回来了,老师才是麻烦了吧。”
哪知冯严巳听了这话,镇定自若的模样荡然无存,像是强忍住了内心的不甘,他突然跪下,“皇上有所不知,臣也是近来颇有感慨,臣资历浅薄能不善政,却唯独期待有德才兼备之人挑起大梁,为我朝出力,为皇上分忧。”
李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他赶忙把冯严巳扶起来,“怎么说的好好的就跪下了?”
他宽慰道:“老师有此等气量,可见老师也是德才兼备之人,何必自贬如此?”
冯严巳激愤不已:“臣不才,大敌当前臣却只能袖手旁观,辜负皇上的厚爱,臣惭愧。”
李璟从没见过冯严巳这样明显情绪外露的时候,他不疑有他,“哎,朕还以为你是因为什么感怀呢,原来是这事啊”。
他淡淡道:“那领兵作战之事自有武将担待,本就不是老师这样的文臣力所能及的,老师这样做想岂非杞人忧天?”
冯严巳没说话,看来是“气还没消”。
李璟看他咽不下气的样子有些好笑,继续道:“不过老师有句话说的确实有道理,宋齐丘善治善能,埋没在九华山确实可惜了”。
冯严巳却是没接话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此时若是再劝反而显得刻意。
宋齐丘到底也算“功成身退”,召回的阵仗不能显得太寒碜,不能随便找个人就去了。
李璟也知道冯严巳关系特殊,若是派他去请宋齐丘十有八九要吃闭门羹,所以冯严巳直接被否决。
那常梦锡?常梦锡也不行,之前常梦锡驳了宋齐丘的示好,难保宋齐丘心里没有隔阂。
孙晟吗?不行,孙晟性子太软,畏畏缩缩,宋齐丘可不像常梦锡是文人雅士要讲道理,他要是翻脸,孙晟哪里挡得住宋齐丘那火爆的脾气。
嘶,那派谁好呢?李璟端着下巴想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冯严巳看他那一脸纠结的样子就知道,李璟在为人选为难,他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可巧,刚刚臣过来的时候还碰巧见到了太子殿下。回想当年,太子殿下不过天真稚儿,如今恍眼也长大成人了呢,可磨练了一身好气势,皇上教子有方啊”。
李璟闻言脑中灵光一闪,“对,我怎么把弘毅忘了,弘毅确实不失为最佳人选”。
于是李璟做了决定,由太子李弘毅带着圣旨,亲自赶往九华山召回宋齐丘。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童子端出一盆被墨汁浸染的污水跑出来,要把水倒进门前的沟渠里。
他倒了水,捏了把汗,明朗的目光落在百米开外,那里来了浩浩荡荡的一行人。
童子胆小,当即以为出了什么事,扔了盆子撒腿就往屋里跑,“青阳公,不好了,有人过来了,来了好多人”。
不怪他惊慌失措,九华山人烟罕至,他做了宋齐丘的书童,跟他住在山上,两人若是不主动下山,山上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见得到半个人的影子。
就算有,那也是偶尔上山砍柴的樵夫,亦是寥寥无几,哪有突然来这么多人的时候,而且看他们的衣着就知道肯定不是来砍柴了咧。
“是谁来了,慌慌张张的”。
宋齐丘推开门慢慢走出来,他身上披了件净衣,到底是上了年纪,可不似童子不知冷热、天不怕地不怕的身子骨。
“青阳公您看呀,那边来了好多人哪!” 童子方才害怕,现在身边有人壮胆,又不怕了,忍不住好奇想看热闹
宋齐丘循着童子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来了许多人。
宋齐丘面色一寒,想也不用想这是谁的杰作,他嘴不受控制地小幅度张合,如果凑近一点就能听见,他说的是:“冯严巳,我非扒了你的皮。”
童子恍惚听到了细碎的声音,他问:“青阳公,您刚刚说什么了吗?”
宋齐丘恢复表情,淡淡道:“没什么,你先回屋里去。”
童子不情不愿的声音:“哦”。
“把门带上”。
“……知道啦”。
童子走后就只剩宋齐丘了,他负手站在原地,也没有要去迎接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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