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2/2）

这种天气，道旁茂密参天的法桐简直就像救命恩人。

我拉着诺许躲到树荫底下，热浪层层翻滚，夹杂着干燥的风，轻轻撩起我们的裙摆和长发——我们都穿着红色的格子裙，白衬衫，黑皮鞋，是夏天的高中校服。

梦里我们在交谈，但是我就像看默片一样，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诺许好像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蹦蹦跳跳地向前走；我瞭望远处道路尽头的建筑，红砖白墙，一座高高的钟楼从树荫中探出头，钟表上的指针指向正午十二点。

这是多少年前的景象了？至少有十年。

我在燕湖长大，学生时代都在燕湖度过——这里的一年四季，一草一木我都了如指掌；不过，那也是年少时候的记忆了。现在的我，常年流离在外，也不知道哪里是自己的家。

这个时间，离下午上学还很早，道路上学生也不太多，所以当一个人骑着单车迎着我们的面冲过来的时候，我和诺许都被吓了一跳。

骑车的人是一个少年。他穿着跟我们一样的白衬衫，只是下半身换成了黑色的长裤；少年单肩背着书包，黑亮的短发在日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不知是否因为做梦的缘故，我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这是一个身形极度瘦削的人，并且，他丝毫没有刹车的意思，而是放荡不羁地一路直飞过来。

我拉着诺许，连忙躲闪；就在我们刚刚侧过身踏上人行道的一瞬间，那个少年骑着车呼啸而过，车把重重地擦过我的手臂。

阳光刺眼，我回头，目光愤怒地追着那个飙车的人渣，拔腿就朝他追过去，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

梦中的奔跑好像在水里游泳，吃力而徒劳；我很快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回过头，这才发现诺许不见了——法桐摇曳着浓密的叶片，日光灼人，虫鸣微弱，长长的道路上，徒剩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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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点思念夏天。想那些每天都黏黏的日子，想你嘲笑我被晒黑的模样，想你和我撑着太阳伞飞奔在空旷的广场，寻找破碎的阴影躲避……也想那一路的法桐，记得高中时写过一个短篇，是关于梧桐树与恋人的故事，好像从没给人看过，但是我发誓，那是我写过最悲伤的故事之一了。不想再这样悲伤了，可是又想继续悲伤下去，活在梦里，每天如烟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