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1/2）

快到十一月的时候, 江城城区里的梧桐叶子落地, 已渐入冬季光秃秃的景象, 弘山寺坐落于远郊山林比市里的气温还要低上一些。

前阵子的秋雨让石板路上落满枯枝落叶, 所幸雨天天冷也没什么人上山，寺里便只安排人略扫了扫。穿着雨衣的小沙弥拿着笤帚，沿着长长弯曲的石板路一阶一阶的扫下去，沾了雨水的黄叶被拢到边上，浸着雨水的路面亮光光的。

他一路扫下去，却不料山下有人正往上来。如今这天变得快，前几天中午连外衣都不用穿, 下雨之后却能哈出雾气来。人走近了，是个高大男子，拎着个袋子，穿着西装西裤，年纪约莫五十几岁，相貌板正，是认识的人，每年都给寺里捐一大笔钱的企业家周明全先生。

他是主持的座上宾, 小沙弥停手给他行了个佛礼。周明全还礼说了声辛苦, 问主持可在，得到外出的回复后点头仍是继续往上走。

周明全到了寺里先去大殿上了炷香, 檐外雨声淅沥，大殿里烛光微弱，没料到今日还有客会来, 连平日里接待的沙弥都没有。他捻了捻手上的佛珠，天光昏暗，罩着灰云。

他沉吟片刻往后室走去

简家长房儿媳在此地静修跟寺庙里都提前打过招呼，特意安排了一间厢房给她常住，还有人每天打扫收拾。厢房简单，木窗下种着芭蕉树，屋内盘坐着一个妇人，头发挽起，宽松常服里罩了一件灰色的毛线外套，正是自儿子去世后久留寺中的许月英。

她手上也拿着一串佛珠，上方神龛里还供奉着一尊白玉菩萨像，只是她眼睛无神，心思并没有放在这处。

门外叩了几下门说周先生到了，她应下，头上的菩萨捻着手一脸慈祥。

周明全最近在忙万山项目二期的事，简氏今年动作很大，上下都绷得紧，加班是家常便饭，应酬更是络绎不绝，他眼下眼袋沉沉，显示出他糟糕的睡眠质量。

他一进去就被屋子里的冰冷缩了一下身子，他走过去坐在许月英对面，笑说：“怎么不开空调。”

许月英跪坐着，手上捻着佛珠，神情平静，起身到一边台子上拿了一只开水瓶

周明全见她还要拿茶叶，忙说水就行。

两人重又坐好，他抿了口热水，从拎来的袋子里拿出瓶瓶罐罐的保健品

“这是补充免疫力的，国外的朋友带过来的，我吃了一段时间还不错，就给你也拿了几瓶。”

许月英眼睛都没扫过去，捧着杯子听他说完后又问自己身体怎么样，过的怎么样，在寺里有什么不方便的。他问的仔细，但她只顾对着杯子吹气，然后浅浅喝一口水，重复几次，没有回话。

终于他也沉默了，静谧的空气中似乎有着拉扯到极致的张力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许月英把杯子往桌上一放，一双无波的眼睛直视他，说了自他进门来的第一句话。

又是一阵沉默

“这件事我不会帮你。”周明全抬头与她对视

许月英嘴角一扯嗤笑道：“你给简家做牛做马这么些年撑死了也不过是现在的职位，老爷子不行了，就剩一个简实秋了，你难道真的就没动心过？”她笃定道：“我不信。”

周明全摇头：“我没这么大野心，简老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会做这种违背良心的事。”

许月英却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笑得直抖，擦了一下眼角溢出的泪对他说：“违背良心？你连他儿媳妇都睡过了，你不觉得这话听着很好笑么，周明全。”

她带着满满的嘲讽，冰冷的眼睛锁着面前人

“阿英。”周明全：“我做的错事，我在赎罪，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好过。”

“可你对不起我！”佛珠拍在木几上发出砰的一声，许月英脸上的法令纹隐隐抽搐。

只是面前方才还连连关切的人却平静了下来，周明全对着她撑起的身体，愤怒的眼睛，低声却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对不起你阿英，我对不起的人只有沉冬。”

脸上迅速被浇上了热水，所幸屋内气温低，不然要是刚倒出来的开水不得怕人烫坏。他抹了一把脸，心头苦笑，语声却越发坚定：“小秋会执掌简氏，他会跟他哥哥一样出色，你...”剩下这几十年的日子我会陪着你，他将最后半句吞进心里。

“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他起身往外走不再停留

瓷杯撞在他背上又弹到地面摔得粉碎，许月英咯咯的笑起来，身体抖动，半头的白发灼人眼睛。

“周明全，你就是个懦夫，你这辈子做过最有胆子的事就是跟我上-床。你以为你现在是在赎罪给谁看，你跟我都是这辈子要下地狱的人。沉冬，哈哈，沉冬。”

背后传来哀哀哭声，他站定后没有回头，留下一句天冷注意身子，就快步出了屋子。

不远处的荷花塘只剩下褐色的残枝，一派萧条的景象配上冷冷秋雨，让人生不出一丝欢喜来。寒气从皮肤里一丝丝的钻进去的，周明全濡湿的领口感觉愈发冰凉，这股冷气从脖子一直蔓延至左胸。

*

进入十一月，江城晴了好几天，秦老夫人的寿宴很快就到了眼前，秦家包下了江城知名五星级酒店的大型宴会厅用来摆这场宴席。到了那一天，酒店外的门童自下午六点开始便再没有歇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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