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孔雀独自开彩屏(1/2)
绿柳山庄的水银阁上,月亮升起时波光潋滟,卿辞雪握在手中的杯中,此刻也多了枚晓月。他只穿一件白色单衣,丝带束发,室内一阵佛手清馨香气。
来到绿柳山庄已有数月。当日,御剑门主丧事匆匆料理妥帖,叶之行便提出想请他同回绿柳山庄切磋武艺,沈文轩本就看卿辞雪碍眼,当场就应了下来。
沈欺霜纵然想推辞,到底还是做不得主。
门户一响,一回头,便见得叶之行笑盈盈走来。
“我听说,阿离今日,缠了你一天?”
那叶离是叶之行的独子,今日午后时分,跟着乳母在院子里玩耍,碰巧遇见卿辞雪。本也无事,怎料那孩子一眼看见,他随身那块碧玉双鱼,像是喜欢得紧,腿脚蹒跚地就要过来取要,旁人怎么也劝不住。
卿辞雪本对侍弄孩童全无经验兴趣,但见这孩子眉眼间有六、七分像叶之行的模样,正巴在自己的大腿上,踮起脚尖努力去扯他腰上的碧玉双鱼。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将叶离抱起来,将玉佩取与他把玩起来。
“本也无妨,碰巧遇见罢了。” 卿辞雪顺手,拿起手边茶壶,斟了一杯。
叶之行轻轻点一点头,接过了那杯茶,“她母亲体弱,我又事务繁忙,庄里无人管教于他,让他任性惯了。”
卿辞雪只道:“阿离很好,你怎会有此顾虑。”
叶之行摇头笑道:“你莫宠他。”神态温文和煦。
两人相视,都不由忆起幼年,第一次相见情景。卿辞雪至今都记得那个改变了他一生命运的下午:
那年他四岁,坐在一间私塾的门前,细细听着。阳光忽然被一道半高的黑影遮住,一个十岁上下的少年,正站在他面前,歪着脑袋望着他,问道:“你在偷听?”
“之行,你跑到这里做什么?”后面两个中年模样的男子,也渐渐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便是叶之行的父亲。
“爹,我见他在这里坐了好久,一定是在偷听先生授课。”
“我没有偷听,是先生许我在这里的。”卿辞雪年纪虽小,并不惧生人,开口解释道。
叶之行此时那个年纪,最是不愿认输的时候,尤其是对着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张口争辩道:“怎会,一定是偷听!我说你是,你就是!”
“之行!”
叶父刚要呵斥,却被后面随行的那个男子先开口道:“好有趣的小娃儿,你这样小的年纪,可懂得先生教得是些什么?”
“沈兄,你?”
叶家父子面面相觑,一同看向这一大一小。
不料卿辞雪露齿一笑,竟朗声读了出来:“……有鸟焉,其名为鹏,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
此语一出,沈、叶二人均是诧异之极。
半晌,叶父方道:“这孩子不凡,也算得上与你有缘。沈兄,不如收了他吧。”
卿辞雪两岁时父母双亡,一直由婶娘抚养,至此便拜入了御剑门名下。
前尘往事,一闭上眼,仿佛就在眼前。
两人坐在窗边,眼睛都盯着,面前杯子,半晌无言。
“庄主……”
猛然听见下属的声音,叶之行一怔,这才从旧事中回过神来。
“进来!”
应声而入是他的随行心腹,此时已然入夜,又是前来客房禀告,便绝非是小事
果然那人简单行礼之后,不知附耳对叶之行说句什么,另叶之行脸色也是骤然一变。
“何事?”
虽然外客身份不便,多管闲事,但卿辞雪却总觉到,此事自己应该知道。待那下属退下后,便望着叶之行问道。
叶之行思虑片刻,沉声道:“沈文轩遇袭,四肢筋脉尽断。”
“对方是个高手,一招即收,极会把握分寸,做得恰到好处——只断筋脉,却连血都不流一滴。”叶之行不由站起身来,冷冷道:“好绝的手段,好重的煞气!”
“谁下的手?”
叶之行只给了三个字——月天子。
此人乃是近两三年来,在江湖上出现的人物,手段狠戾、行事决绝,一展孔雀翎下,无人幸免逃脱,但身份却是神秘异常,没人知道他是何来历。
有人传言,月天子是无忧教的人。
五年前,无忧教主战败身死,不知教内发生了何事,足矣继位掌教的本是“无忧公子”,竟在继任大礼当天离开,之后便一人浪迹于江湖之上。
此后无忧教便消声沉寂。不过近年来,有无忧教势将卷土重来的言论,渐渐兴起,而月天子此人也正是在此时间,在江湖上频繁动作,沧浪水的掌门、铁脚帮的五名长老,还有黄河三鬼都死在他的“孔雀翎”之下。
叶之行摇头,拍拍卿辞雪的肩头:“你早些休息吧,明日我陪你一同回去。江湖恩怨左不过,也就是如此。”
说着,便起身回房去了。卿辞雪望着他的背影,矗立良久,眼底满是哀愁之色————月天子
漏夜十分,月色渐浓,叶之行着一件淡紫色的长衫,靠坐在床上悠悠开口:“都准备好了?”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庄主不必担心。”回禀的正是方才出现在水银阁的那个下属。
叶之行点点头,一双眼冷电似得看着他问道:“你有话要说?”
那下属脸色一变,纠结片刻,终于忍不住开口:“庄主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一个卿辞雪,属下实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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