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1/2）

次日，用过早膳不久后，天慢慢开始阴沉了下来。

山上本就清冷无比，眼下更加湿寒，屋中也是昏暗一片。

出不了寺门，容窈只好窝在厢房里，所幸庙里的经文藏书众多，可以用来解闷消遣，倒也不会太过无趣。

璧云见容窈看书时，微微眯着眼睛，想必是光线太暗的原因。她忙起身去掌了灯，回头说道:“怎么突然变天了，也不知道这案子什么时候能了结。小姐且歇一歇吧，小心累着眼睛。”

容窈将视线从书上移开，冲璧云微微一笑，道:“无妨，反正也无事可做，我再看一会吧。”

正在这时，“吱呀”一声，房门应声打开，晴玥匆匆跑了进来，神色有些紧张，她道:“小姐，纵火者好像找到了……。”

容窈沉默不言，倒是璧云连忙追问道:“是那个疯子吗？”

晴玥性子活络，不过几日时间，她便与周围小姐的丫鬟们打成一片，套起话来也是一把好手。平时凑在一起唠唠家常，嘻嘻哈哈闹在一起，俨然一副和谁都是好姐妹的样子。

然而一转身就把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容窈，所以程云堂查出寺中有个疯疯癫癫的女子的事情，她们知道的一清二楚。

晴玥点点头，道:“应该是……我们现在去瞧一眼吧。”

三个人穿过南厢院门时，一抬眼只见视线之内乌泱泱的全是人，僧人、官眷、大理寺的人，就连平时不见人影的主持都在。破败的院落里此刻被堵的水泄不通，议论声此起彼伏。

容窈款步刚走到人群处，就听到几个官家夫人交谈声传了过来。声音压的很低，由于离得近，听得很是真切。

“果然是那个人纵火吗？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不像个作恶的人呐。”

“王夫人，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语有云，人不可貌相，谁知是不是个狠毒的人物！”

“这次话的在理，佛祖当下，就敢如此行径，定不是个良善的人！”

……

晴玥在人群里挤出来了一个空当，让容窈站在那里，她与璧云立在两侧，目光遥遥地向里张望。

人群外不远处，一女子坐在烧毁的房前，她姿态端正，发髻看起来多日未打理，乱糟糟的。穿着一身简单的青棉布衣裙，脸上、衣袖上、手上，皆是灰黑一片，除了眼神有些呆滞，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倒不太像寺中师父说的那般，是个会攻击他人的疯子。

所有人都将探究的目光落在了那女子身上。

楚国律法审判讲究证据确凿，此刻院子里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眼巴巴地等着看到事情的真相。

程云堂高声道:“大胆女子，纵火之事可是你所为？”

说出这话，程云堂有些赧然，他竟然妄图一个疯子可以开口认罪，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

女子安安静静坐着，恍若未闻的盯着衣袖的一角，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她这样无视众人的反应成功激起了程云堂的怒火。

程云堂挥挥手，一旁的侍卫握着刀鞘，慢慢向女子围了过去。还未走几步，女子突然回过头，眼中由迷茫转变成了惊恐，人迅速爬了起来，眼睛睁得浑圆，随手抄起一根被烧断了一半的长棍，向侍卫胡乱挥舞着，口中念念有词:“别过来，别过来……”

看起来如此削瘦的女子，力气没想到大的惊人，凡是向她靠近一点点的侍卫，都会被她用棍一阵乱打乱戳。事情还未调查清楚，人自然要先生擒关押起来，再作审问，所以侍卫们不敢伤着此人，动起手有了顾忌，行动上就迟缓了很多。

折腾了好一会，侍卫们面露尴尬之色，那女子如同发了疯凶兽一般，龇牙咧嘴地怒视着她们，相互挣扎之下，衣裙有些散乱，胸前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肌肤，这使侍卫们更是无从下手，一时间场面微妙了起来。

程云堂也是头疼不已，倒也不能跟个疯子置气，只好催促着侍卫们赶紧将人拿下。

侍卫们相互看了一眼，鼓起勇气向着女子一拥而上，那女子瘦弱矮小，反应却是很敏捷，跟个滑溜溜的泥鳅儿似的。她闪身向外冲，将手中的长棍一丢，手在怀里不知道摸索了些什么，向着女眷的方向投了出来，哈哈大笑起来:“砸死你们！哈哈哈哈！”

噼里啪啦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一瞬间院落里尽是夫人小姐们的尖叫声。众人慌乱地推搡着躲来躲去，程云堂侧目一看，一块块灰黑色的火石砸在人身上，弹了几下，滚落在脚边，有几个小姐躲避的时候，还不小心扭到了脚，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女子见状，更加疯疯癫癫，笑得十分扭曲，突然她目露凶光，趁着众人分神的功夫，拔腿向着容窈冲了过去。

容窈此刻被人挤到一旁，一抬头就看到那女子凶巴巴地冲自己扑了过来，心下一惊，脚却好似灌了铅一般，怎么也挪不动步子，只能怔怔地立在原地。突然余光瞧见一个身影迅速掠了过来，轻巧地揽过她的腰，顺势将她往自己身上一带，容窈还未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

那人飞起一脚，将扑过来的女子踢翻了出去，女子滚了一圈，吐了一口鲜血，目光突然又恢复了原先的呆滞，颤抖地蜷缩在地面上。

众人皆惊，旋即所有人跪拜下来，一声声:“参见皇上，吾皇万岁”响彻整个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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