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紧接着“啪”一声响,一阵清冽酒香混着淡淡梨花香幽幽四散开来。
一双手及时将我牢牢扶住,好让我不至于因为惯性而向后倒下去。
“没事吧?”头顶传来一声温和询问。
我看着地上的碎片心想,眼下我的酒没了,海师父和程乾的烧鸡也一并没了,可见上天注定他俩是没有这个口福的。
我站稳后,抬起头对面前的人说:“是我走路太急,没注意到你。”
那人弯起嘴角微笑道:“不碍事。”
我想,这真是一副好看极了的模样。
我急忙道:“但我是因为撞到你所以才打碎了酒坛。”
那人挑眉疑惑: “哦?”
我望着他好看的眉眼说道:“这一坛梨花酒是两钱,诚然是我没看路,但确实也是因为撞到你才打碎的。” 然后伸出手比划:“两钱的大半责任在我,里面的酒就算了,但这酒坛你却是要负一部分责任的。”看了看他的表情我继续说道:“所以,你还是要赔我三十个铜钱。”
正说着,他将我带出满是碎片和淌了一地的酒水里,问我:“这是什么道理?”
我笑着同他说:“这不是道理,这是原则。”
道理说起来,是成百上千年来古人的智慧结晶,说与后世听,听或不听实在无关紧要,因为不乏听了之后左耳进右耳出的,更何况听了也不一定能懂,懂了也不一定去做的且大有人在。
而原则却是必须要遵守的,当然这也实属个人意愿,但你看大家纷纷都遵守了就你不遵守,久而久之难免你就要受到良心上的谴责,即便你的良心不谴责你,那么势必也会受到群众的谴责,一个群众不可怕,可怕的一群群众一起谴责你,尤其是平日里专门蹲在门口吃瓜看戏的群众,那更是一开口便要你怀疑人生了。
我道:“原则是这样的,不过刚才你帮了我使我没有摔倒,道理上是知恩图报,那三十个铜钱便只需要你负责十个即可。”
他嘴角噙着笑意将我打量一番:“可我今日出门并未带任何银钱。”
我佯装十分为难的样子思索一瞬说道:“既是如此……”
我余下的话尚未说完,他打断道:“不过你可在此处等我,我的一位朋友就在前面,待我取了给你。”
我迟疑道:“你是否将我留在这便一去不回来了?”
他略微愣了一愣,笑着摸了摸我的头:“不会的。”
我道:“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程遇。”他说。
许多年后我曾回想起这段往事,很是想不通自己当时为何不假思索便答应程遇在原地等着,若当时真的遇上的是个骗子无赖之类,后果难以想象,那他若不是想骗我,就是在想法子骗我的路上。
诚然我不是说程遇长的像骗子,若非世上的骗子都长得像他这般好看,我是不信的。所以思来想去,原因无非是我那时社会经验实在欠缺,故不能时时刻刻牢记着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听了我的想法,程乾从厚厚一摞奏章中抬起头来,露出一对漆黑的黑眼圈,俨乎其然道:“少给自己找理由,你那叫色令智昏。”
彼时的程乾已经身为一国之君,我时刻谨记临行前琳琅的谆谆叮嘱,并三不五时递过来的眼色,故十分惜命的忍住了内心强烈的想给他一个爆栗的冲动。
人总是要成长,尤其是处于逆境中更甚,所以他在齐家治国平天下还没学的炉火纯青之前,先将帝王家的喜怒不形于色学了个有模有样,莫可谓满门抄斩谈笑间,大胆、放肆口头禅。
我那时是专程是同他告别的,许是念在昔日一同长大的情分上,大规小矩能免的一概免了,幸而脑袋是一直好好的留在了脖子上,直到出了朱红的两扇高不见天日的宫门,方能安然吐出一口气来。
等到上了马车琳琅方万千感慨道:“王城的规矩真多,什么一三五出门不能先迈左脚,二四六梳洗不能面北,这要当心那要留意的,主子你说这样活着多没意思。”
我望着遥遥远去的巍然王城道:“就是,忒没意思了。”
而琳琅,是程遇救下的,身世可怜的姑娘。
在我百无聊赖的等程遇回来这段时间,不远处陆陆续续聚集了许多人,他们将一个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围在里面,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我因从前极少遇到这样的事,因此对这样人人都爱凑上一凑的热闹十分感兴趣。
虽然好奇,却不敢走太远,一是怕程遇回来找不到我,二是怕我连这十个文钱也没了,毕竟以我目前这种财务状况,像这样一亏到底的亏,我是不能再吃的。
所以无奈只好远远的惦着脚朝人群里张望,但是以我现在这副十四岁尚未发育完全的身高来说,毫无意外,除了齐刷刷一排后脑勺之外我什么也没看到。
不下片刻,围着的小圈顷刻间便聚成了一个大圈,由此可见世人的好奇心是如此的相同。
等到程遇回来时,我正弯腰揉着发酸的小腿腹,远远的看见他走过来,我急忙上前三步并作两步拐着他挤进了人群里,此刻人群中央正跪着那个模样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
那是十分清瘦的一张脸,穿着一身孝衣,嘴唇因为用力抿着已经发白了,她却不肯说话,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的落在面前的地面上,而她身边地上破旧草席下盖着的,那是一个死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