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2）

午膳过后，李冶带着他的大小老婆们谢恩出宫。

帝后二人留在水榭，各自占据一张贵妃榻养神。四面的窗户大敞着，有湖上的微风吹进来驱散宴席上的酒意。闻樇旼见李济昏昏欲睡，便望着大片才露尖角的荷叶出神。

忽然间，他听到已坠入梦境的人呓语，凝神细听，只觉得胸口憋闷，又像是胃里有什么不适，翻江倒海的要把刚吃下去的东西都给呕出来。他起身时撞到了茶盘，几个木制的茶杯哐哐跌落，惊醒了正在做梦的李济。

“怎么了？”李济中午饮了不少酒，神情还有些恍惚，看向他时眼神温柔朦胧。“你脸色不好。”

闻樇旼压下不适道：“没什么，睡不着，想叫中萃进来给我按按。”

李济闻言，朝他招手：“刚刚散席我让他们都下去了，现下都离得远远的，你肯定叫不应。来这，我给你按。”

闻樇旼慢慢走过去，靠在他身上。忽然他问道：“你觉不觉得秦氏看着有些面善？”

李济给他揉按穴位的手停了下来，他缓缓说道：“是有些。像你姐姐。”

十年前的闻樇旼或许会追问李济此刻的感受，但现在的他张开了口却什么不出。他害怕听到李济谈论有关“闻鸳”的事情，哪怕只是她的一个替身。在这种恐惧中，闻樇旼又忍不住想知道，闻鸳在他心里的位置是否依旧无可撼动。他陷入了死循环中，越怕就越想知道，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患得患失。

诸如，李济下赐给各位王爷多少东西，里头又有哪些是女子用的，颍川王的赏赐比别人多了一分还是两分，都能轻易刺激到他，这些事情在他眼里，仿佛只是李济为了赏赐秦氏而做的掩饰。

中秋宫宴，帝后奉太上皇和太后旨意，召诸王及家眷进宫赏月。闻樇旼端坐在李济身侧，却是心不在焉。他总是有意无意追寻李济的视线，看他落在何处，概因颍川王的正妃刘氏抱恙在家，特请了太后恩典允侧妃秦氏随王爷赴宴。秦氏嫁入王府已有半年，不仅有丈夫的宠爱，也取得了王妃的信任，这次能单独随王爷进宫实属侧室不敢妄想的荣耀。他二人共坐一桌，无需祝酒时就互相斟饮，眼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有好事者如西陵王李净要拿他二人玩笑，便当众道：“老七啊老七，从前宫宴上可少不了你的笛声，今年怎么只顾着和秦妃喝酒，连老节目都忘了？”

李冶放下酒杯对他拱手：“弟弟还以为笛声早被听腻了，今年不想讨嫌扰你们清净呢。”

李净摇头，指着他说：“分明是你想偷懒，如今娶了媳妇儿，人也变得更加刁滑，不行，你今年还得吹，不仅得吹笛子，还要有些新意。”

“什么新意？”

“比如让秦妃给你伴舞或者合奏，也好叫哥哥和你嫂子回想一下新婚燕尔的氛围，说不定你嫂子还能找回几分昔年的温柔！”

西陵王妃听他越说越离谱，还把话引到了自个儿身上，气得柳眉一竖，连忙对着颍川王和秦宓道：“七弟和秦妃勿怪，他是吃多了酒就口没遮拦的！”继而转头对着西陵王戳着他胳膊道：“还不快住了嘴，七弟愿意吹笛助兴也就罢了，你怎可让秦妃也跟着做什么‘表演’！”

西陵王从来不承认自己怕老婆，只说这是敬重老婆，本来也是玩笑，被她这样一说也就笑呵呵地拱拱手道：“哎，王妃说得对，是我喝多了脑筋转不了弯，七弟和秦妃勿怪勿怪啊！”

“无妨，倒是王兄和王嫂太见外了，”他侧首与秦宓对视一眼，已达成默契，“我与秦妃日前共作了一曲，正好可借着今日显摆显摆，宓儿她脸嫩，不如弟弟脸皮厚实，若是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父皇母后，皇兄皇嫂，以及诸位王兄王嫂不要笑话。”

李冶随身带了竹笛，秦宓的琴却留在府里，二人合计后决定改成秦宓即兴一舞，李冶吹笛为她伴奏。

颍川王于音律方面造诣颇高，有时在府里不愿说话，便常以短促笛声代替，因此，伺候他的人也都善通音律，但从没有人能像秦宓一样准确的理解他的意思，还能同样以乐器之声回应。秦宓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了舞衣，施施然步入中庭，临时点在眉间的花钿闪着细细的珠光，恍若画中之人借着月色步入凡尘，只待一舞后便要羽化成仙。

笛声响起后，秦宓随着节奏缓缓探出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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