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2）

我睡醒的时候天还没黑，太阳高高悬挂在对面的实验楼上。课外活动时间，过往的学生密密麻麻，从阳台往下看像无数只黑乎乎的蚂蚁。食堂的饭菜差强人意，我只有肚子咕咕叫时才会吃一口。饥饿让人保持清醒和警惕，又给了我源源不断的灵感。忘了说我是这所高中的体育老师，也是个无人问津的三流上写些没人看的东西，用来打发时间和聊以**……没办法，人的生命实在是太长了。

教师公寓的电梯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白天幽静且漆黑，像蚂蚁穿行的**，是我主宰的黑暗王国。我这种钢铁宅男，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下楼吃饭。我妈说外卖不健康，劝我找个会做菜的保姆，可我这人脾气古怪、性格孤僻、爱疑神疑鬼——学生评价上写的，总担心保姆往我饭里吐口水。每学期我的课都很少，我也不喜欢社交，一年到头见生人的次数屈指可数，比起大学时衣帽鞋袜的消费率直线下降。室内温度保持在23到25°C，三五套舒服的睡衣换着穿，脚上永远是最方便的拖鞋。第一选择是校外连成一排的快餐店，我讨厌排队和等待，又惊人的长情，外卖也是这几家轮着来。

麦当劳里的收银员盘顺条靓，见到我会笑着问好。原因无他，只因为这条街的商铺都是我们家的。我虽然是个成年男人，但饭量却出奇的小，一个儿童套餐就够了。里面总会出现莫名其妙的玩具，有时是嘴巴会喷水的杰尼龟，有时是耳朵会动的皮卡丘。我外甥很喜欢这些东西，可他已经长大了，我再送他总有些不合时宜。

我上了二楼，又见到她坐在靠墙的餐桌椅上。九月的风像燥热的海浪，很多人坐在麦当劳里蹭空调。但她几乎是住在了这里，白天会帮着收拾餐盘发传单，晚上则躺在长条沙发上休息，像一株顽强不屈的小草。我把盘子里那个廉价的汉堡送给她，又买了杯加冰的可乐。

“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呢？”

她没有理我，狼吞虎咽地把那只汉堡消灭掉，又盯上了我手里的薯条。我妈说人类好比弱小又卑微的蚂蚁，但生而为人要比它们倒霉得多。我倒不这样认为，动物的局限性很大，它们很难像我轻而易举就踩死一只蚂蚁。

她穿着颈部系蝴蝶结的白衬衫和蓝色百褶裙，裸露出来的皮肤像墙上粉刷过的白腻子，一种庄严古板的没有生命力的苍白。脚上是及膝的黑色长筒袜和松糕鞋，或许是某所高中的校服，但她看起来并不像个乖学生。类似漫画里富江的眉上刘海，长而妩媚的狐狸眼占据了脸部的三分之一，黑曜石般光滑的长发妥帖地垂在脸颊两侧，也没有挡住胸前凸起的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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