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5 男孩与魔王（1/2）

周围伸手不见五指, 方一晴在黑雾中摸索前行。

“夏深！计小蕊！黎正！高向明！”她高声呼唤着四人的名字, 但并没有人回应她。担心和焦虑的心情冲淡了方一晴对黑暗的恐惧, 她开始朝着一个方向奔跑，试图寻找离开的蛛丝马迹。

“哎呀！”方一晴脚下被什么一绊, 狠狠摔飞出去。

她揉了揉摔疼的膝盖, 惊诧地发现地面开始变得凹凸不平。

方一晴摸索着地面。杂草、石子、泥土, 到处都是, 她好似真的从黑暗中逃了出来。

她趔趄着站起，朝着前方继续前进, 很快, 黑暗渐渐淡去, 她进入到一片灰蒙蒙的无色空间中。

她的眼前是游弋家的大宅。

大宅耸立在灰色的迷雾中, 大宅外则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方一晴能够察觉到这里与现实的差别，不仅仅是周围的一草一木，连她自己都仿佛由黑雾构成, 颗粒感十分重。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状态。

方一晴只有忽略周围令人心惊的异变，才能迈开脚步向大宅内走去。

大宅十分荒凉，花园中杂草丛生，墙壁上满是爬山虎。大宅的正门虚掩着，放眼望去，宅子内空空荡荡，地板上满是灰尘。这里似乎被废弃了很久, 没有丝毫活人的踪迹。

方一晴小心翼翼走入大宅, 然后, 她听到熟悉的钢琴声。

那像是孩童的絮语，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知道琴声来自何处，不禁放慢脚步向左翼走去。

很快，她来到游弋的房间外。

如她所料，一个燃烧着黑焰的影子正坐在钢琴前，用单手弹奏着不知名的曲目。

“游弋……”方一晴走到黑影身后。

游弋的房间不再像从前一般华丽大气，反而显得空空荡荡，很是凄凉。

游弋背对着她，没有回应。

方一晴无措地站在原处，试图解释他们的计划：“游弋，小蕊她……她本想当着你和镇民们的面揭穿莱瑞拉，好让你明白莱瑞拉的真实意图……但是……”

“我知道……”钢琴声戛然而止。

那团黑影孤零零地坐在钢琴前，重复道：“我一直都知道。”

方一晴颤了颤，轻声问：“游弋，你能告诉我过去发生了什么吗？”

“过去……”游弋低垂着头。

……

莱瑞拉说：去参加庆典吧，一切都由您来决定。

那时，他真的以为莱瑞拉妥协了，以为他能够改变些什么。

庆典照常举行，他兴致勃勃参加了第三次的庆典。

他坐在主位上，看着一位陌生的女人在一群暴徒的狂欢中被拖上石台，他们捆绑住女人的手脚，抽出尖锐的利刃。女人露出惊恐的表情，而他无比庆幸夺走她生命的那一刀不是由他来完成。

可是……

为什么！为什么白袍人不是在杀害她，而是在伤害她？

他头晕目眩，眼前血腥残忍的一幕犹如当头棒喝，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陌生女人尖利的喊叫声响彻教堂，白袍人并非在夺走她的生命，而是在折磨她，用他无法想象的方式一刀一刀的折磨她。

时间过去了多久？半小时？还是一小时。

他浑身冰冷地坐在椅子上，汗流浃背，眼中只有石台上残忍的暴行。

陌生的女人看着他，眼中不是愤怒，而是祈求——

对死亡的祈求！

多么讽刺！这时他才幡然醒悟。

莱瑞拉说：一切都由您来决定。

没错，一切终将由他来决定……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停下了教堂内的狂欢，只记得握着匕首捅入陌生女人心脏的一瞬，女人眼中真真切切的感激。

那时，他终于明白自己有多么愚蠢。

就像莱瑞拉所言——

他，游弋，不过是“神”的容器。

在她的眼中，他弱小得不堪一击！

……

游弋轻声说：“过去……白袍人让我从杀戮中解脱。我权衡利弊，六年杀一个人和六年杀无数个人，似乎前者更容易接受。他们一直很尊重我的意愿，总是满足我的一切需求，我以为他们会是朋友……”

方一晴咬紧牙关，想要碰触游弋，最终胆怯地收回手。

游弋继续说：“晴晴，你说的我已经尝试过。我想让他们明白这样做是错误的，也想制止他们疯狂的行为……我努力过，可是……”

……

陌生女人死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莱瑞拉像一只毒蜘蛛，在他即将化蛹成蝶时，早已悄悄编织出一张坚韧的大网。他正要展翅高飞，却被黏在网上无法动弹，只能任其摆布。

这是错误的！明明他才是神，是这里的掌控者！

镇民们的信仰是神，是他！不是莱瑞拉！

他……如此坚信着。

一次公开活动中，他大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他鼓起勇气拿着话筒，对着全镇的人们述说他的理想，他的愿望，他想要描绘出的那个美好的未来。他以为镇民们一定会像以往一样响应他的号召，无论他的请求有多么荒谬，镇民也愿意去完成！

可是——

“废除庆典？怎么可以这样！”

“这不符合传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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