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却巫山不是云。(1/2)
大洋彼岸的蝴蝶都激起蝴蝶效应,无意穿堂风也能引来山洪。
席澍清的目光胶在喻熹面无表情的脸上,不语。
喻熹歪着半个身子,一只胳膊撑在桌上,支着下颚,他斜晲着屏幕上的那行字,眼珠子都没往回转一转,也没留意对面席澍清长久缄默沉静的神态。
现在的妹子们都是怎么回事,这个社会已经自由开放到这个程度了?女学生跟男老师谈婚论嫁,还这么直接,似乎不合适吧。
喻熹起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小情绪,他面上仍旧是若无其事,动了动嘴角,“我可没念错啊,就这么一句话,你自己看吧。”
喻熹把笔记本推给席澍清,自顾自地闭眼捏了捏山根。盯久了,眼球有点干涩。
怎样才能嫁给你,换个问法,这辈子如何才能跟你长相厮守,如何才能变成你的人,喻熹转念一想,他其实也很想亲口问问他。
他不如发这封匿名邮件的人有魄力有勇气。
“老师,你这儿有没有白茶?我想喝寿眉。”喻熹看着书架上的瓶瓶罐罐,闷声问。
一旁的一个红木书架上,一半放书,另一半则是些便携的瓷罐和小木盒,估计都是用来储存各种茶叶的。寿眉属于白茶中最平价常见的品种,喻熹猜测着席澍清这儿肯定有。
先喝壶茶缓缓,赖一会儿,看看席澍清会怎么处理那封邮件。
“有银针,你自己去嗅嗅,看能不能找得到。”
席澍清闻声回神,他淡然地扫了一眼笔记本上的那行字,行若无事的边答边低头继续写报告,根本没有要回复邮件的样子。
“???”什么叫嗅嗅,当他是小狗么,喻熹面带僵硬的假笑,也不出声,很干脆的起身去找,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也不说大概放哪儿了,那些小罐木盒粗看就有二十几个,喻熹就算识茶也得挨个打开挨个看。
大多数瓷罐里装的都是乌龙茶,像铁观音、大红袍、冻顶这些常见的乌龙茶品种都有,还有一整套同一个系列图案的白瓷茶罐,里面装着各种香型的凤凰单枞。
席澍清是爱茶之人,可以说茶就是他的小蜜。绿红白黑黄青六大茶类,青茶又名乌龙茶,光看这数量的悬殊就可以推测出席澍清偏爱乌龙。
他那天也确实是这么说的,最喜欢乌龙,实锤了。
喻熹在小屉里找到了一个推拉式的正方体小木盒,木料是胡桃木,表面深棕色的波浪纹理自然细腻,非常的美观雅致。
喻熹边欣赏木件边咬着舌尖想着,席澍清连存放茶叶的便携小盒都这么精致,这老男人也搞得太讲究了吧。他把小盒拉开一看,毫毛密布的银白色芽尖,白毫银针,正是他的目标物。不是松散条条挺立的针状新茶芽头,微微蜷曲,估计是从茶饼上切下来的老白茶。
白茶大体可以分为三类,寿眉、白牡丹和白毫银针,它们采取的方式不一样的,银针全部取嫩芽头制成,采摘的时间最短,产量最少,从等级上来说优于其它两种。正宗的银针被誉为白茶里的女王,据说高级采茶人之间有十条约定俗成规矩,什么细瘦芽不采、雨天不采、风伤芽不采等等十种情况,原料选材极为严苛,几番筛选下来,可以说枚枚都是精品。
银针比寿眉贵三倍不止,喻熹嗅着银针,暗叹自己可真有口福,他走到席澍清身旁,“老师,这茶没有半丝的青涩味儿,出药香了,放了至少有五年了吧?”
懂白茶的人都知道,所谓一年茶、三年药、七年宝,白茶是越存越好的茶种,时间会让它自然增值,越放就越精贵。
“嗯。”冷冷清清的一个字。
他的报告快写完了,这种教学评测报告属于教务处期中教学检查对老师们要求的形式任务,必须手写,不写肯定不行,潦草敷衍可以是可以,但席澍清可不是会选择敷衍了事的人。
喻熹推上盒屉关好,他听着席澍清不辩情绪应的那一声嗯,打量他捯饬得一丝不苟的发丝和起伏分明的侧脸。微微皱眉说:“有没有锤目纹的玻璃杯?我要观赏汤色。”
“有,你自己去找。”
还是很高冷,喻熹纳闷,他这反应很奇怪。
喻熹端端正正地抱着茶盒,当即就不高兴了,他故意阴阳怪气的说:“你别写了,这报告今天写不完明天再写,人家姑娘问你择偶标准、为你考虑终生大事,这事儿多重要啊,你不回复人家?”
席澍清闻言忽然放下笔,他伸指尖触亮已经暂时息屏休息的笔记本,敲字。
席澍清打字的速度极快,喻熹站在他的身旁,一眨眼,低头看他回复了一句:
抱歉,无论如何都不行。
喻熹看着那几个字发愣,有小火花从脚底直蹿到脊梁骨,他小声地问了句:“为什么啊?”
席澍清抿嘴深呼吸,目视前方,像是在清理杂思,喻熹还是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好半天,席澍清才轻慢地吐出了元稹的一句诗。
那首诗的下一句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这是一首流传很广的,被普遍认为是用来表达情意深广笃厚的情诗,人们多引用它来指对爱人的专一和忠诚。
席澍清这是在表达他心有所属,不可能看上任何其他的人。
喻熹勾指在木盒上轻敲,所以他这是在暗比他是那沧海和巫山么,文人拐弯抹角起来可真是...喻熹不禁轻笑出声,突然什么都释怀了,一时也没接上话。
随后两人沉默着,虽然都没有任何动作,但二人间的气氛在逐步升温。
良久,席澍清垂眸,敛着眼角,露出很深的笑意,齿如瓠犀。
“这半饼银针陈了八年,玻璃杯当然有,在茶几的沥水盘上就有一只,冲冲就能用,你先去烧水。”他温声说着,不再是一副清冷的模样。
喻熹听着席澍清对他一如往常般的温言温语,他弯腰嘟嘴亲了亲席澍清的脸颊,说了句:“哼!你这个大幼稚鬼!”
“喔,就允许你有小情绪,我有点小情绪就是幼稚是吧。”席澍清收起笑容,佯装愠怒未消。
他听到这孩子亲口问他怎样才能嫁给他,有一瞬间,他精神恍惚,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都猝然停止了。他真的希望那是眼前人打心底想问他的话,而不是纯粹念出来,机械地去复述一个别人的问句。
席澍清看着喻熹毫无表示、波澜不惊的脸,他觉得喻熹的反应太淡定了,像是一点都不在乎的模样,胸口当即就有点堵。于是一时情绪上头,他故意冷言了几句。
可席澍清一瞥见喻熹满意的笑脸和满足的笑声,那口气突然就顺了。
恋爱中的人,一方不酸另一方就会觉得那人是不是不在乎自己啊,酸了又担心酸过头了对方嫌烦嫌腻。
其实这就是所谓的恋爱修炼,情侣间的磨合拉扯,一个度的把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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