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春和，你觉得那一本书好看啊？”秦烟烟亲热地挨着陈春和坐下，挽住他的手臂，指着随手从书架上取下来的一本《甜心小娇妻》和一本《天价小情人》，甜腻腻地问陈春和。

陈春和已经在图书室正式工作了几天，工作并不难，在电子阅读如此发达的今天，也并没有太多人会来图，即便是图书室并未引入完备的图书管理系统，陈春和最大的工作量也不过是讲将每日归还的书籍放回正确的书架。但是作为长明疗养院的“稀有物种”，这几天不少小护士得空就往他这里跑，秦烟烟便是其中之一。作为一名妙龄恨嫁的omega，疗养院工作环境令她几度怀疑自己要孤独终老了，陈春和的到来令她看到了脱单的曙光。

陈春和尴尬地推开她的手：“对不起，我不看这类书。”

秦烟烟心里骂了一句不解风情，又问道：“春和，你怎么会来长明岛工作啊。”

这个问题几乎每个见到陈春和的人都要问一次。陈春和从来都是统一答案：“经济不景气，工作不好找，收到哪里的offer就到哪里上班了。”

秦烟烟才不信，她早就在人事科小姐妹那里摸清了陈春和的底细：陈春和是萍川理工大学制药专业毕业的研究生，是只要毕业就会被各种研究所争抢的高材生，居然跑到这里做一个几乎没有发展前途的图书管理员，肯定是有深层次原因的。当然，秦烟烟那被言情小说腐蚀掉的大脑只能想象一出“痴情男子痛失爱人，一时心碎远走他乡自暴自弃”的狗血戏码，认为自己可以成为拯救陈春和走出情伤的女主角。

“你好，我来还书。”熟悉的声音在陈春和耳边响起。

秦烟烟抬起头看见来人吓了一跳，陈春和的手臂也不挽了，书也不要了，急匆匆跟陈春和说了一句回去上班就跑了。

陈春和抬起头，看见周齐光站在桌子前。他今天没有坐轮椅，陈春和才发现他身高不低，抵得上一般的alpha的身高，只是实在太瘦看起来过于弱不禁风。他穿着一件针织衫外套，看起来比入职那日看着精神许多，他手上拿着一本书，伸手递给他。

不管是卢松雪的警告，还是秦烟烟的避之不及，都在昭示眼前这个人的危险。

陈春和沉默着拿过册放进电子归还窗口，智能系统发出一声机械的“归还成功”。

对于陈春和的疏离周齐光挑了挑眉，波澜不惊地问到：“请问《蔷薇政变十年图鉴》这本书有人借阅吗？”

陈春和在系统里进行了搜索：“没有。”

“麻烦你告诉我一下书号。”

“了。大约过了几分钟，陈春和看见周齐光拿了室公共的阅览处坐下翻看起来。图书室很静，能听得见周齐光翻动书页的声音，也听见他偶尔咳了几声，于是陈春和调整了图书室恒温系统的模式。

整个下午，图书室都再也没有来过别人。

到了下班时间的时候，周齐光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陈春和等了一会，想起来第一天遇见时周齐光说过的他常常在图书室呆得忘记时间的话。陈春和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站在周齐光身边，小声提醒道：“周先生，图书室要关门了。”

周齐光被他吓了一跳，低头看了看表：“都已经这么晚了。”

陈春和低头看周齐光摊开在桌子上的书，已经翻了一大半，摊开的书页上是一名女子的半身画像，她穿着囚服，卷曲的长发挽成髻，容貌极其漂亮，眉目细长，肤色白皙，她唇角上扬，展现出柔和的微笑，看起来轻松且开心，比她发髻上簪着那一朵蔷薇更加美丽动人。

“这是蔷薇夫人吗？”

周齐光看着陈春和盯着那张画像，“这是蔷薇夫人接受最高法院判决时一名参与旁听的画家画下来的。”

蔷薇政变已经过去了近一个世纪，这位掀起整个政变风波的蔷薇夫人也早已经化作一抔黄土，不过蔷薇夫人接受审判的视频和记录从未流出过，所以如今能够查询到的照片与视频里的蔷薇夫人都是端庄而得体的，像是一朵装饰用的假花，看起来很漂亮，却毫无生气。她生前流传最广的一段视频就是她的丈夫、当时的总统与她举行婚礼时说的一句话：我摘下了全世界最美的一朵蔷薇。

只可惜这朵蔷薇并不愿意属于他，他便成了这蔷薇花枝下的一堆白骨。

即便后来因为蔷薇夫人的案子掀起了一场滔天政变，alpha们从神坛上落了下来，omega们走出了囚牢，beta们也不再是沉默的大多数，历史书将这场政变称为“改变了自人类分化ABO六性别以来的社会格局、结束了整个黄金时代的一次巨大的革命”，但是对于蔷薇夫人杀害自己丈夫的案件本身，许多人仍然是认为应该将蔷薇夫人处以死刑的，对当时因为舆论而改判终身监禁的最高法院也一直颇有微词。陈春和看着画像上蔷薇夫人的微笑想到，这大约是最高法院至今不肯放出蔷薇夫人庭审记录的原因吧。

周齐光仰头看着陈春和，像他笑道：“你觉得蔷薇夫人杀掉了自己的丈夫之后后悔过吗？”

陈春和不明白周齐光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周齐光合上书，向陈春和露出微笑，站起身来，一下子离得陈春和很近，呼吸间的气息萦绕在陈春和的脖颈处，若有若无的冷梅香令陈春和耳畔迅速染起淡淡的红，他的声音低而且软：“我觉得她是不后悔的。如果是我，我也是不后悔的。”

陈春和脸颊发烫地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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