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集文字和刀子（1/2）

此次综合性考试刚结束，郝时非便在办公室里抱着他那只红米手机当宝贝，在那里聚精会神地改试卷。

以前在试卷上改卷，现在有答题卷了，可以扫描到电脑上，用电脑或手机改卷，方便了许多。可惜学校没有配有“公务机”，全用自己的手机改，这也导致了改卷工具的差异化。

其他老师都在用小米、OPPO、Vivo等名牌手机阅卷，只有他还在用那个差1块钱700块的红米手机。他不知道投机钻营，也没有办课外辅导，凭着他当老师那点工资，用低档的红米还算他比较节约。

他改的是作文题。作文题目是《我的老师》。

大约四分之一的人写老师很爱我，有次我生病了背我去医院，并精心地照料我，让我感受到了师爱的伟大。

大约五分之一的人写我有一次犯了错误，老师打了我。我委屈伤心，最后通过一件事情认识到了老师是为我好，让我感受到师爱的独特和厚重……

菲斯中学有一种说法，就是语文拉不出什么分，学不学都无所谓，反正悬殊不会很大。正是有这种说法，这就导致学生的作文考得很差。

据说，国隆特有一个这样的故事：有一次他请一个老师上数学，那老师说不知道上；国隆特又叫他上历史，又说不知道上；再说上政治，那老师还说不知道上。最后国隆特生气地说：“上语文，上语文你就知道上了吧！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上语文的啊！”

语文老师在菲斯中学是最没有地位的老师，课程又紧，作业又多，还没的课外辅导，许多老师都不愿上语文。

看到那些言不由衷、千篇一律、平铺直叙、脱头落脚像是死尸似的没有一点活气的所谓的文章，他昏昏欲睡。

他快速地浏览着，脑袋一片空白，右手机械地点着屏幕打着分。他似乎觉得自己是在凭着文章的长短和字体的好差来打分了——不过这样打出来的分也**不离十的。

忽然，他看到一篇文章，是工楷的《灵飞经》体，清秀俊逸，很能入人眼。只见他写道：

《我的老师》

我的老师，中等个子。发乱如蓬，近视千五。手无缚鸡之力，行有拔山之勇。恶于众丑，享誉乡邻。

其为学也，师以屈子之离骚，诵以陶潜之归去；诗宗诗圣，言追北海；书得板桥之神韵，乱石铺阶；词有昌黎之余韵，千金难求。

其为人也，四分正气颜鲁公；三分洒脱关汉卿；二分落拓杜工部，一分惧内胡适之。

其为文也，欲学孔子著《春秋》而正世风而无其才；欲学子长著史书以藏名山而缺其识；欲效昌黎著冥文而换斗米却少其采。旁收杂学，逐成怪胎，自号曰“悼词”。

自始，率性随情，挞凶诛丑，惩恶扬善，数黑论黄，顺手涂鸦。陷自身于不测，惹无穷之祸端。累遭白眼，迭挨老拳。该公不思悔改，尚自得其乐也。

其奉公也，寅时而起，狼吞虎咽吃早餐，脚步匆匆奔走忙，星星月亮以为谁？原来只是教书匠！午时归身心俱疲，电话追来无间隙，苦口婆心劝学好，有人心中存烦恼。下午头脑昏沉沉，烦琐杂事不断根。忙来忙去忙到晚，还是不能回家乡。晚上还得上自习，夏天暑热冬则寒；自习直到九点半，洗漱全免累倒床。薪水菲薄自不养，妻怨子鄙气难壮。

若有一日魂断去，学其悼词曰：鞠躬尽瘁教书匠！

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的学生何思雕写的文章。他觉得此文还是中肯，不过用这种“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写法来损自己的老师，劝谏自己的老师，倒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他不禁哑然失笑，摇着头叹道：“作茧自缚矣，作茧自缚矣。”

郝时非特别不希望自己的学生写这样的文章；他更希望自己的学生这一代不必写这样的文章。

第二天早晨七点二十分，郝时飞因为有早自习，便早早地起来吃了早餐，夹着一本教案，和学生一起向学校走来。

何思雕刚好也来上早自习，他远远地跟在郝时飞的后面，看到郝时飞脚步匆匆的样子，不时地还有学生向他打招呼，他和霭地回答着。

何思雕这时看见三个陌生的高中学生模样的人成品字型走向郝时飞，他凭着感觉觉得不太对劲，便大叫了一句：“郝老师，快跑！”

郝时飞转身四周一看，见有三个人快步地向他围了过来，立刻也感觉到了不妙，撒腿就朝校门的方向跑去。从离他最近的人的边上跑过，那人早抽出了砍刀，一刀砍向郝时飞，郝时飞的右手上的衣服被划开来了，划出了一道刀痕，鲜血渗了出来。

郝时飞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伤了，还是飞快地跑着。不过郝时飞后面的那年轻人还是紧紧地追着他砍。郝时飞平时因为运动少，所以也不擅长跑，跑得不是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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