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戚枼从进公司起，就总觉得上司姜圳仪对他有些过于照顾。
原本无论怎么样也轮不到刚来公司半年的他，但仿佛临时起意一般，姜圳仪就是铺垫也没有，径直叫他准备一下明天主持工作会议。以至于他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嗨，小七，怎么一回来就愁眉苦脸的，姜总骂你了？”隔壁工位老刘一见着他便凑过来了，一脸八卦样，“不至于吧，我看姜总一直挺照顾你的呀？”
戚枼冲他笑了笑，“没什么，都是工作的事情。”
“咋了？新交的项目策划被毙了？”
“没有……是安排了别的事情。”
“哦……”老刘见他不肯说，笑了笑，转头仍盯着手上的活计，不再说话了。
戚枼拿水杯准备去茶水间接点水喝，他现在心情有点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上司对自己好，给各种机会，总该是件高兴的事情。
可这种好意过于明显，又总给人以危险的感觉。
但也许对方仅仅只是欣赏自己的工作能力呢？
所谓“知遇之恩”？
戚枼对自己并不自信。原本也未准备入这行。相比工作他其实更愿意继续念书，然后待在校园里做一辈子学术研究。
只是家里突然出了些意外，他有些着急钱了。
心里乱七八糟想着，已经走到了茶水间门口，那扇玻璃门虚掩着，戚枼正要推开，便听见里面传来王鲸的声音，仿佛在同别人小声地议论什么。模糊的几个音节之后，忽然蹦出的“姜总”二字，令门外的戚枼瞬时停住了推门的手。
他站住，想要仔细听一听，然而对方的声音复低下去，完全听不清了。
“怎么不进去？”
戚枼回头看，见老刘端着杯子正奇怪的看着他。
戚枼顿时脸上有些不自在，仿佛做什么亏心事被抓了现行似的，扯出一抹不甚自然的笑容，一边推门进去，一边说道：“想事情想出神了。”
里面的人顿时止住了话语，彼此招呼了一声。
“王姐聊什么？”老刘端着杯子一脸八卦凑了过去，同王鲸以及另外一个同事聊起来。戚枼不太熟，插不进话，索性走到另一边默默泡起咖啡来。但心思却总还停在王鲸那句“姜总”上，总觉得她说的事情同自己有关。
“想和燕儿中午定三洋家的外卖呢，听说新出了一款套餐很好吃，你要不要一起？”
戚枼听他们对话，尽管是背对着，仍感到来自其中某个人若有似无的打量。犹豫了半晌，终于在放好咖啡末加水的时候迅速转了下头，和王鲸的眼神突然一触，令他有些措手不及，急忙收回了眼神，低头去看杯子里的水。
有些漫出来了。
“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戚枼低头看撒到手上的水，并未感到灼烫，却被王鲸突然拔高了音调的关心吓了一跳，如芒刺在背。
三个人都看过来，一时停了说话，只听见戚枼手忙脚乱收拾茶水间料理台的声响。
那杯咖啡洒了一些出来，整个茶水间都弥漫开速溶咖啡带有苦涩意味的浓郁香味。
“烫着了？”
戚枼摇摇头，“没有，水不是很烫，就是洒了些咖啡在地上。”
“叫打扫的阿姨过来清理一下就好了。”王鲸说道，端着水杯便出去叫人了。
“哎？不用了吧，我顺手拖一下就行。”
已经出去的王鲸却已经招呼来了打扫阿姨，回头才说道：“小事嘛，你工作忙，就不要管啦。”说完笑笑便走了。
原本同王鲸一起的女生也跟着走了。倒是老刘，还站在门口，“走不走？”
戚枼只好端起杯子，跟着走了。
出来正碰见阿姨拿了拖把过来，他非常不好意思的冲阿姨笑了一下。
“你最近总是心不在焉的。”
两人一块往工位走过去，老刘忍不住问起来。
戚枼心中的确有事，可这事儿，他谁也不敢问，谁也不敢说。就怕真有什么误会传出来，对谁都不好。
况且，扪心自问，姜总对自己挺好的，他既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也不愿意辜负姜总的好意。
“老刘，你主持过工作会议吗？”
老刘转头奇怪的看着他，“我其实算技术工，怎么可能去主持工作会议？”说完又仿佛明白了什么，扯出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怎么，姜总叫你主持会议啊？”
戚枼心想这事怎么也瞒不过去，便点了点头。
老刘笑起来，“这是好事啊！年底肯定给你升职！”说着又羡慕起来，“别说，姜总对你是真好。”
戚枼也跟着笑起来，“只是叫我试试，也没说别的，大约是想给年轻人多点机会吧。”
老刘笑起来，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两人已经走到，各自回了各自的工位。老刘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转头说道：“王姐说中午一起点外卖，三洋，你要不看看？”
他递过来一张小广告样的菜单，戚枼接了。他有点想拒绝，但又不好意思拒绝了别人的邀请又独自去吃饭，思来想去还是勉强选了一个牛肉套餐。
整个上午几乎没做什么正经事，十一点半一到，工作室的同事纷纷呼朋引伴，三五成群去吃饭了。
戚枼仍盯着电脑上的策划发呆。老刘叫了他两遍，他都没听见。
“你这也太认真了吧？”老刘过来，重重拍了一把戚枼，唬得他一跳。“走走走，吃饭去了。”
“不是订了外卖？”
“是啊。”
“去王姐那吃。”
“奥……”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戚枼总觉得有点奇怪，但看老刘一脸热络的样子，他也不好拒绝，还是跟着去了。
王鲸是工作室总经理的秘，其实还管着工作室的人事，职位不高，但待遇很好，算得上大半个领导。
戚枼头一次来公司面试，主要的面试人员就是姜圳仪和王鲸。姜总倒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问的问题都很常规，像是闲聊。王鲸就显得公事公办一些，虽然面上也和和气气笑着，但戚枼总觉得那笑意不达心底。问的问题也刁钻，时时让人感到那种犀利的审视。他很不自在。
戚枼的简历等同于一张白纸，几乎没什么可供谈论的工作经历，更谈不上工作能力和工作经验。科研成果是有一些，但在此种场合里，几乎起不了作用。他心中没底，毫无面试经验。面对王鲸的诸般问询，几乎招架不住。大概表现得很差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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