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2）

常明瑾有急事需要回返北京，遂带着赵志德与本元大师辞别，并留下了自己店内的固话号码，以免手机意外丢失难以联络。--*--更新快，无防盗上----*---

这一场相识纯属意外，常明瑾感念本元大师短时间内颇具深意的指导，对方也是忠心期望常明瑾不要走上邪路，并在临走时，让他多留意赵志德的情况。

常明瑾当然能看得出赵志德的异样，无论什么时候与他说话，他都是舒展着笑容，双目直视丝毫不见一丁点敷衍；但人的笑意是真是假，从来无关扬起的嘴角和眉眼。常明瑾觉得，这大约是赵志德一下找回了太多被梦貘掩盖的痛苦，他是在强撑着不想在人前表露脆弱的一面，当下便也不拆穿。

回京路上二人暂居旅店，常明瑾半夜口渴起来找水喝，却发现赵志德不在床上，找了一圈发现他是跑到了阳台上，蹲在墙角缩成一团。

赵志德听到开门声，用胳膊胡乱擦着脸、吸着鼻子，仍想掩饰一下。

常明瑾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瑟缩的样子，不知怎的就收起了一贯暴烈的性子，说不出骂他懦弱的话。他若是真的懦弱，怎么可能跳进那坑里呢？

一脚扫走地上的烟头，常明瑾在赵志德身边坐下来，伸手拢过他的脑袋，手蒙在他眼睛上。

“睡不着吗？”

赵志德嗓子有气哽着，说不出话，只是点点头。

“很可怕的梦吗？”

“我一闭眼……”赵志德的声音仍带着鼻音，“就梦见杀了的那个人，看着我……用一只眼睛看着我……”

“他活该，何必放在心上。”

“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我只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开枪打死他……他一直那么看着我，到死……都在嘲笑我……我看到我妈害怕极了，她害怕极了……但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吓得什么都做不了，我一直都是这样……”

“那个时候你才十岁，能活下来就可以了。---”常明瑾抹着赵志德脸上的眼泪，“我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觉得杀了个人渣值得挂怀，你救不了父母也没有办法。”常明瑾把赵志德的脸扳正，看着他，“发生的事都不怪你，懂吗？”

人在脆弱的时候，越是听到安慰的话就越想哭，赵志德被常明瑾这么看着实在是受不了，更何况他那样性格的人，竟然也有温柔的时候。赵志德就感觉满心的委屈和难过抑制不住，扁着嘴把头埋在常明瑾肚子上，俩手抱着他的腰，抽抽嗒嗒个不停。

当时事发之后，赵志德只是呆呆坐在原地，将这难以接受的现实一点一滴封闭起来，强烈的精神异动引来了梦貘，这创伤造成的心灵裂缝是它完美无瑕的栖息地；梦貘拥有隐藏自身的特性，它不能吃掉赵志德自我封闭的记忆及其产生的痛苦，却能以此为材料筑巢，躲在宿主最不可能靠近的地方。这个巢穴对梦貘来说是甘甜滋养，对宿主来说是万丈深渊，赵志德肉身承受着常明瑾的毒咒蛇鳞，此处充斥着无穷尽异常情感的所在，外在显像就化为了万种毒虫。

可喜的是，在常明瑾的共同承受和本元大师的开导之下，赵志德的意识没有崩毁，梦貘也没有因此消失，更甚至说在离开虫坑之后，赵志德没有像一般宿主那样继续拒绝它，至此，梦貘便开始一一将先前掩盖的事实真相返还。

取回主动意识的记忆，赵志德与梦貘相对，也使得他取回些许精神濒临崩溃之时的下意识肌肉记忆。

他隐约记得自己是被一个路过的男人搭救，这个男人二话不说清理了现场，并将他送往市中医院，联系了警察和家人。所以他的亲戚一直以来告诉他的关于父母的事故，并不是刻意隐瞒，而是他们也并不了解事件真相。

身处这虚假之中将近二十年，潜意识中的愧疚早已产生了抗拒，常明瑾发动抹除记忆的法术之所以未生效，这便是其一；另一个原因，则是他对赵志德记忆做出的修改与梦貘所做有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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