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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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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靖宁长到二十八岁,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饶是荣砚这个对儿女持随缘态度的人,也不禁担忧起来,旁敲侧击的试探厉靖宁,生怕他是小时候被后妈欺负留下阴影。厉靖宁很无奈,他就是那样的性子,除了家里人,很少对谁热情,就是他的朋友们,也得不到几个好颜色,只是大家都知道他外冷内热的脾气,其实人体贴又温柔,和他做朋友也是件很幸福的事,谁有麻烦他都能解决。

眼看着厉悠早早和沈星岩结婚,厉靖宁就成了家里唯一一个单身汉,荣砚有时候看着急,就对着厉靖宁感叹:“你魏叔叔记得吧?他和周阿姨折腾了这么多年,今年总算是结婚了”,“魏叔叔不是说,结婚是为了将来有人处理他的版权吗?”“嗨!”荣砚瞪他一眼:“他那是死鸭子嘴硬,信不得。”转而又提起夏小妍:“那你看看夏阿姨,之前还说要一辈子跟着我呢,去年在片场遇到一个摄影师,不到两个月就跟人跑了,昨天我还收到她的消息,他们俩已经玩到欧洲去了”,“砚砚是觉得新助理做的饭菜不和胃口吗?要不我给您换一个”,荣砚被厉靖宁生生噎住,虽然新助理确实不太能干,但那是夏小妍照顾他太久的缘故,其实这位新助理也是厉苑里挑出来最合适的了。

荣砚对厉靖宁的四两拨千斤束手无策,提了几次都被他绕开话题,后来便不再提,只是暗中替他物色合适的对象。起初找的都是女孩子,厉靖宁不忍两位长辈担心,去见了几个,回来荣砚问他怎么样,他都说还好。可惜那些姑娘,无一例外没了下文,都说厉靖宁太冷淡,五分钟就能把天聊死,让人无话可说,只能陪他干坐着。荣砚只好问厉端戎,能否去教一下小宁,如何跟女孩子相处。

厉端戎义正言辞,表示自己也许久没认识什么女孩子了,哪里知道怎么教学。荣砚一想也是,莫非靖宁也喜欢男生?那是不太好找,但也不是没有,于是厉靖宁又一次被父母拉到身边,荣砚把iPad递给他,一个相册十几张图,都是男生。路过客厅的厉悠跑过来凑热闹,看到照片恍然大悟:“哥,原来如此啊,难怪女生给你送情书,你都直接让我收起来”“不是”厉靖宁试图解释:“我只是不喜欢她们,但也不喜欢男的。”“好吧”荣砚叹口气:“不论男女,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吧?我是担心你,你看你妹妹一到法定年龄就急着结婚,你这样,我总以为该去找李女士算账。”“砚砚”厉悠拉着荣砚撒娇:“不是我急着结婚,是沈星岩那个呆瓜说他年纪大了,家里催得急。”“什么催得急”荣砚慢条斯理的讲:“分明是沈家受不了儿子太痴,给你们俩来点动力”“是啊,谁能想到”厉端戎搂着荣砚感叹:“那小子也是果断,就这么把悠悠拐跑了”。

厉悠毕业后直接进入厉氏工作,她和厉靖宁分别负责技术和行政,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配合默契。厉靖宁虽然看着寡淡,却很会拿捏人心,一应事宜处理的毫无破绽,让厉端戎空了很多,专心做荣砚的经纪人,跟着他到处跑。再过几年,厉端戎就要退休,荣砚也准备慢慢隐退,两个人出去旅行,连路线都定好了,也是因为这个,荣砚担心等他们俩走了,厉靖宁太孤单。

然而中间生了变故。基金会去考察项目落实进度,碰巧那几天有个并购案,厉悠和厉靖宁有些犹豫,需要厉端戎留下坐镇,只能派了保镖陪着荣砚下乡。这是基金会的公开活动,有招募志愿者随行,谁也没想到,那中间有个女生,是荣砚的狂热粉丝,一路上她都很安分,直到意外撞见荣砚给厉端戎打电话报平安。那时他们已经在乡下,因为信号不好,荣砚是在镇中心小学背后的小山包上和厉端戎通话的,被人猛的一推,从将近二层楼高的地方摔了下来。

通话突然断了,厉端戎意识到有危险,马上给看护荣砚的保镖打电话,等他们找到荣砚已经是五分钟后,女生想去镇上的客运站坐车逃跑,也被抓了起来。镇上医疗条件有限,厉端戎急得不行,什么大案子也不管了,让小辈自己搞定,他带着私人飞机去接荣砚。谁也没想到荣砚会病的那么厉害,回海市之后过了三天才醒,医生差点下了病危通知书,医院给他安排了再一次心脏手术,但二次手术的风险更高,一时全家都陷入担忧,还好沈星岩顶上,厉悠和厉靖宁才能轮班去医院守着荣砚。

唐可就是这时候出现的。那天是厉靖宁去医院,厉端戎已经守了一周,作案的女生还关在厉苑里,厉端戎都想不起来要怎么处理她。厉靖宁也很忧心,基金会里还有个多嘴的泄露了消息,若不是济民医院严格防卫,此时医院外头都蹲满记者了。这时基金会打电话给厉靖宁,托他过去看一眼,有个小孩坐在基金会门口大哭,非要见荣砚,但此时荣砚哪里能见他,厉端戎谁的电话也不接,秘书长只能拜托厉靖宁解决一下。

厉靖宁是第二次见到唐可,那小孩抱着画板坐在地上哭,情绪激动,有人想靠近他就挣扎,一定要见荣砚。厉靖宁看他哭的实在太丑,让秘书去找块毛巾来给他擦脸,走过去蹲下才开口问他:“小朋友,你找荣砚有什么事吗?”唐可已经二十岁了,因为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他脸上有种不同寻常的稚气,加上身材瘦小娃娃脸,坐在地上确实像个小朋友。唐可看到厉靖宁西装上的胸针,慢慢安静下来,抽泣着解释:“我来海市上大学,阿砚不知道,妈妈说要来谢谢他,可是他病了,他们都不让我看到他,是不是不在了?”“他只是病了,不会不在的”厉靖宁越看越觉得这小孩眼熟,拉着唐可站起来,秘书正好拿了毛巾过来,厉靖宁给他擦干净脸,便问他:“你是不是唐可?阿砚记得你,我带你去医院看他,好不好?”

十年前,高考完的厉靖宁和厉悠,跟着荣砚去过一次云县,那是山区小城,有个在当地支教的年轻老师是荣砚的影迷,知道这个基金会的存在,在粉丝群里问有没有人能替他跑一趟基金会,把资料送过去寻求帮助,那人在海市上大学,厉悠还在线下活动见过他一次,收到他的消息,便直接告诉了荣砚,刚巧基金会为那所学校新建了医疗站,趁着他们放假,荣砚就带着他们一起去见那个求助的老师。

而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的唐可,彼时被村里人当做傻子,也有人说他是中邪了,这病很难治疗,且唐可的艺术天赋需要金钱的支持,故而他的班主任才想找基金会帮忙给他找个出路,厉靖宁的小玫瑰,生长在高山上。

阿斯伯格综合症的症状有部分和自闭症类似,唐可从小就不爱说话,别人对他说话他也难以理解,上学只能走固定的路线,就算路上积水,有石子,导致他摔倒了,还是照走不误。他语文成绩很差,数学却很不错,平时喜欢蹲在家门前画画,用一根小树枝。因为发育迟缓,唐可比同龄人瘦小,总是生病,山里的人不知道这是病,请了神婆来看,神婆自然说唐可这是中邪,又唱又跳,还把纸符烧了加水让他喝下,唐可本就体弱,被这么折腾一番,上吐下泻,烧了好几天才缓过来。他原来的名字叫唐轲,因为这场病,父母担心孩子养不活,才改了一个女孩的名字“唐可”,希望老天爷看花眼,别把他招了去。

父母一直没带唐可去过医院,毕竟他能吃能睡,很多事情做的和常人无异,虽然偏科严重,但数学这么好,必然不是傻子,倒像是少了一缕魂魄,有些痴罢了。没有办法,也只能这么养着,唐可有个姐姐,托了弟弟的福,一直和唐可一起上学,也顺便照看他。长到十岁,唐可遇到了来支教的班主任,这位海市出来的大学生很快发现唐可的不寻常,亲自到唐可家里解释,唐可极有可能是自闭症之类的病,而不是同学口中的中邪,最好能带他去省会的医院看一看。

没想到这一说反倒连累了唐可,听闻这是治不好的病,父母决定不再让唐可上学,不如多教教他怎么做农活,将来也有个活路。老师急得不行,眼看着一颗好苗子要毁去,他想起荣砚生日的时候,后援会一起给基金会捐款的事,便试着求助,也是运气好,消息被厉悠看到,荣砚直接来了。

厉靖宁模糊记得,第一次见到唐可,他就蹲在家门口画画,画的是他姐姐,即便只是在泥土上勾勒,厉靖宁也看得出他画的很好。据他父母说,自从不去学校,唐可就更呆了,每天蹲在门前画画,吃饭的时间就自己进屋,话也更少,他爸想带他去田里,如何也叫不动,硬拉着他去,唐可就站在田埂上发呆。厉靖宁那时候十八岁,瞧着这个孩子觉得可爱,他本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唐可断断续续的语言却让厉靖宁觉得有趣,忍不住想让唐可多说几句。他们带着唐可一家去省城的医院检查,确认为阿斯伯格综合症,这比自闭症要好一些,经过治疗和训练可以独自生活,只是社交有障碍,难以合群。唐可记忆力惊人,一百个数字过一遍,他就能准确说出那些毫无规律的数字,这孩子智商高天赋也高,如果不是生在小山村里,或许早已经得到了适合他的教育。

荣砚决定直接资助这个孩子,因为他情况特殊,需要数年的培养,而且还要就医,尽量控制他往自闭的方向去,这要花很大一笔钱,基金会专门资助他并不方便,荣砚问了两个孩子的意见,最终按厉靖宁说的,在省城的工厂给唐可的父母找了工作,为他们买了一套小房子,并保证资助唐可到大学毕业,每年会有人来确认资金是否用于唐可的医疗和教育,希望父母尽力培养他。唐可虽然说话刻板,不容易理解他人的意思,但厉靖宁也是个说话刻板的人,和他居然交流挺顺畅,一个陈述,一个听,唐可也大致明白他可以继续上学了,还有专门的地方画画。唐可为厉悠和厉靖宁画了一幅画,是几何图案组成的,荣砚很喜欢,后来就把这个图案作为基金会的标志之一,志愿者佩戴的胸针和帽子上都有这个标志。

从云县回来以后,厉靖宁再也没见过唐可,但他每年都能听到唐可的消息,工作人员来家里汇报,唐可拿了儿童美术大赛一等奖,唐可学钢琴学的很快,唐可还是偏科……唐可高中做了艺术生,学的是理科,数字公式都是固定的,所以他成绩很不错。今年唐可高考,知道分还特意打电话到家里谢谢荣砚。算起来,荣砚住院前几天,正是海市的大学陆续开学的时候,难怪唐可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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