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1）

因为突然曝出的大量丑闻，王牧的声誉跌到谷底，这与他一向表现出来的好好先生形象可以说是大相庭径，王牧的妻子是个富家小姐，未出嫁时就养的娇，这下在姐妹们面前脸都丢光了，把家里摔了个遍，带着儿子回娘家去长住，离婚协议书第二天就寄到王牧办公室。陆梁还有些遗憾好好的剧本不能拍了，不过半个月就收到厉姝瑗拿回来的版权出让书，王牧因为公司估价下跌抛售了公司几个因为丑闻暂停的项目版权，这个剧本厉姝瑗马上拍板拿下给了陆梁。外头兵荒马乱，明眼人都看出王牧得罪了人，一个月不重样的爆料显然是有人花大力气不急成本促成的，影视圈本就要求光鲜亮丽，任你如何污脏，面子都得保住，更何况王牧的生意有一半是靠名声得到的，眼下爱惜羽毛的演员，哪里还敢和他扯上关系，生怕被人误会自己不清白。

不过这些事儿荣砚都不太关注了，他对厉端戎的信任像是火种，因为这件事彻底复苏，厉端戎说不会让王牧再有机会骚扰他，那王牧就绝没有机会。现在周末回厉苑已经成了荣砚的习惯，电影首映礼他特意邀请厉端戎带着刘妈和杨叔去看，厉悠吵着要去，荣砚只好答应她，下次拍一个她能看的。首映式来的人不多不少，这其中还有一些冲着看脸来的年轻姑娘，荣砚站在陆梁身边像个乖小孩，导演一一跟来的嘉宾打招呼，他就像复读机似的跟着重复，陆梁说什么他说什么，这些业内人士都是厉姝瑗请来的，能让曾经叱咤风云的女王大人到一个刚成立的工作室工作，大家也知道这几位主创不是普通人，互相都很谦虚，气氛看起来非常好。电影里的荣砚完全瘦脱相，一贯好看的眼睛从片中父亲去世就变得灰蒙蒙，一点儿灵气都看不出，自杀未遂后打电话给姐姐，决心努力活下去时，也不是振作的火花，反而充满无奈，麻木苍凉，后半程厅里静悄悄的，还有女生小声抽泣的声音，荣砚坐在最前排却毫无波动，专注找自己当时的不足。厉端戎看到自杀那一幕差点跳起来，这曾经是他的噩梦，荣砚手术醒来后，面临的是腹部和胸口两道疤，起初止疼药还有作用，后来他越吃越多，背着护士一吃一大把，等护士去换药时，荣砚已经昏死过去，他的胃太脆弱，腹部又有伤口，只能靠输液和药物缓解，厉端戎气的不行，恨他怎么那么不给自己活路，他站在病床前吼着求着，荣砚却不抬眼，等厉端戎闭嘴了才说:“我为什么要为了你们活着，要么我想活，要么不想，那是我的事”，厉端戎不敢说我花那么多时间金钱不是让你折腾自己的，他知道说出来是什么效果，把荣砚带回家是他自作主张，他没资格指责荣砚不顾及他。况且厉端戎很清楚，荣砚从前是最在意他的，但凡他在家里有一点低气压，最先察觉的都是荣砚，他爱的太用力，轻轻一戳就泄气了。

电影的结局不算光明，看得人心里闷闷的，故而提问的媒体记者也比较严肃，没有探寻作者的八卦，到了观众提问环节，有个年轻女孩问荣砚:“你这么年轻，为什么可以表演出那么深刻的痛苦？”荣砚举着话筒看向观众席，厉端戎也在望着他，于是他认认真真回答:“我想给自己一个出口，然后开心一点生活，为了我自己，也为了我的家人。”刘妈小声对厉端戎说:“先生你看，砚砚是想着你的，咱们慢慢来啊，等他想开了，会回家的。”“我知道”厉端戎带了点笑意:“我会等的”。荣砚的出口不止是电影，他敢拿着刀面对王牧的侵犯，厉端戎就知道荣砚在反抗，他想和过去那些给自己不堪的任何事告别，厉端戎不会阻止，他只要给他铺好后路，让他放手去做。首映会结束后厉端戎直接回家了，荣砚还要回工作室，魏安远拿到新剧本又发疯，闷在办公室里改剧本，一连打了七个电话问周文月，首映会什么时候结束。周文月是首映会的主策划，忙的脚不沾地，好不容易静下来能好好看电影，被他时不时打来的电话气的跳脚，首映会一结束就找陆梁求救，拜托他俩回去安抚一下兴奋过度的魏安远，临走时荣砚往观众席看了一眼，厉端戎已经不在那个位置。本来厉端戎是想去和荣砚说再见的，但采访结束他打开手机，发现秘书已经把能联系上他的方法全都用了一遍，连老板的微博都没放过，说的都是一件事——厉端戎要找的宋之山出现了，他因为破产在海市待不下去，七年前回了北方老家，最近发现儿子出息了，宋之山到处炫耀，准备回来好好敲荣砚一笔，今天刚到海市，还阔气的住着酒店，看来是充满信心可以带着钱回老家。厉端戎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离开了剧场，宋之山是荣砚最大的心病，因为他的逼迫，荣砚很长时间不敢正视自己的身体，一点小状况也能让他回忆起半夜被亲生父亲强行扒裤子的可怕经历，厉端戎从法国回来后就交代秘书安排人去找宋之山，无奈这人普普通通，又是个没有固定工作的酒鬼，可查的记录都是早几年的，私家侦探多番打听才知道他已经去了北方，如今在一个小镇的酒厂上班，工作是他哥哥介绍的。这酒厂却不太正常，员工隔三差五不出现也照样运转，侦探顺带查了一查，酒厂的业务表面上是卖当地的白酒，暗地里却是卖的劣质毒品和蒙汗药，老板还兼职拉皮条的中间商，不过宋之山并没有得到重用，他常被派出去送货，有的买主拿了药就把酒扔在门外，倒便宜了宋之山这个酒鬼，连酒钱也不用付。

这都不用厉端戎怎么设计他了，参与贩毒就是重罪，但厉端戎还想再加一个罪名——性侵未成年人。虽然当年的宋之山还没有成功，可不满十岁的荣砚却留下深深的阴影，一度认为是自己“肮脏”，厉端戎希望迟来的惩罚让荣砚明白，他不应该因为身体和容貌被人轻贱，他的砚砚是最好的，无与伦比。

答应了厉悠，下次要拍一个她能去看的电影，荣砚真的开始考虑，三个人大概讨论了一下剧本，陆梁实在累得不行，拜托魏安远早点回家，明儿睡足了再接着说。已经快凌晨了，陆梁就顺便送荣砚回公寓，路过厉姝瑗的办公室发现她居然还没下班，两个人都惊了一下，荣砚想起厉悠的话，便随口问厉姝瑗，能不能给他找一部五岁小女孩能看的戏，厉姝瑗知道侄子有个女儿，正是五岁，好整以暇的看着荣砚，?被长辈看的发慌，荣砚有些害羞，想拉着陆梁赶紧走，厉姝瑗却开了口:“有啊，这个月还是电影宣传期，下个月你不忙了，我让文月把剧本给你。”陆梁还在一旁感叹:“你对小侄女也太好了，我以后有女儿的话，也给她拍一部童话故事。”“陆大导演，据我所知，你沉迷事业已经很久没恋爱了，现在就想女儿也太早了吧”荣砚忍不住提醒他，陆梁也不恼，上车后才很神秘的跟荣砚说，他已经找到孩她妈了，只是人家还没答应。

岂止是还没答应，通过陆梁的描述，荣砚不得不感叹艺术家的想象力真的很丰富。陆梁认识的女孩，是一个蛋糕店店主，之前剧组拍戏时大家都很累，陆梁就找了附近一家蛋糕店订下午茶，结果付款时多按了一个零，干脆跟店主说，就当他订了十天的，一来二去姑娘和陆梁也算认识了，今天首映会送观众的小点心也是这姑娘做的，统一的粉色爱心模样，陆梁很得意的问荣砚:“她这是跟我表白吧？我觉得她已经看出来我喜欢她，这是在试探我”“你才和人家见了几次，怎么就这么肯定呢？”荣砚听着忒不靠谱，陆梁却说:“你不知道，今天她跟着过来送货，我一看到她，就想到一句诗，心有灵犀一点通。她穿的蓬蓬裙也是粉色的，我看她手里面捧着小爱心，就觉得以后的生活都有蓝图了，她和女儿都穿好看的裙子，我就负责拍照，拍电影的时候带女儿来客串，她演蛋糕店的老板，女儿演小顾客，哎，可真是太好了”。虽然这蓝图听起来过于遥远，荣砚还是觉得浪漫，他忽然想到，厉端戎也曾经这样和他说过，一家三口的日子，只是他还没机会实现，就先瞒着荣砚结婚加重了荣砚的病症，等孩子出生，荣砚只觉得痛苦，方方面面的痛苦，从前幻想的那些，全都化为泡影，现在看来，这样的日子其实已经离他很近，厉端戎和厉悠都站在圈里，他只要踏进一步就能团圆，却害怕自己并不是这个圆的一部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