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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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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哥心知自己说错话了,所以他假装没听明白阿大臭青的通用语,默默地转过身准备睡觉。

阿大也没追问,把被子裹一裹,也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从哥睡得出奇地安稳,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独自一人坐车来到一座城墙前,四周空无一人,大门紧闭。但抬头看去,却见墙上站满了穿着戏服的人偶。

都说梦里看不清天气,从哥却能清晰地知道那是阴天。天空上布满了阴云,好似下一刻就有铺天盖地的大雨。

他盯着人偶看,人偶的服装艳丽至极,脸上也画满了彩绘,和整个画面中的灰色基调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正想感慨两句,却见那一群人偶不约而同地一动,齐刷刷地朝他看来。

他一惊,才发现那不是人偶,全是真正的人。

他进了城门,又从城门上了一个小塔。塔顶有人在唱戏,咿咿呀呀,用着他听不懂的土话。

他抓着旁边的一人问,他说这唱的啥,我想看看本子,不然我欣赏不了。

那人把他带到一个走廊,走廊尽头是一个小小的夹缝。夹缝需侧身通过,那人先挤了过去,从哥便跟着塞进去。

好不容易穿过夹缝,却发觉里头别有洞天。

那是一个普通的居民房,屋内的装潢竟和从哥家乡的差不多。那人走进书房去拿本子,转出来抹掉妆,露出阿大的模样。

阿大举起纹着蝾螈的手臂,把本子递给他,说,你说听不懂,那你总看得懂吧。

从哥茫然接过,本子上却一个字也没有。他抬起头,想从门缝再转回去。可不知道是不是门缝变窄了,无论从哥怎么寻找角度,也横竖挤不过去。

他扭头愤怒地对阿大说,你关着我,你这吃人的怪物!

阿大却没表情,镇静地回应——不,你们才是吃人的怪物。你看看城墙上站着的骸骨,全是被你们吃剩的亡灵。

从哥说我没见着骸骨,见着的都是你们这些奇装异服的猛兽。

阿大说,那是你们瞎了。

从哥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胳膊被人猛地一拽。

他吓了一跳,立即睁开了眼睛。

他还躺在床上,而阿大已经找了个拐杖起床。

此刻阿大正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桌子边喝着茶,听到从哥的响动,转过头,敲敲桌面,“起来了,那就吃点东西。”

从哥回了回神,在床上支起身体。

他慢慢地从床上走下,忽然觉着这脚步比之前几天更轻了。他正想感慨是不是自己年轻力壮,伤口恢复得比想象的要快,一抬头却见着堆在侧旁的铁链。

他再低头看手脚,惊觉自己身上的镣铐解开了。

“你跑不了,不要想多了。”阿大看出了从哥脸上的兴奋,严肃声明,“我只是让你以我契弟的身份去参加血祭,晚上回来你还得铐上。”

从哥觉着阿大真的很不会和人交流,他刚刚的兴奋劲还没过,阿大就一盆冷水把他浇了个透彻。这就像一个哈欠打了一半,要爽不爽,要出不出,让从哥胸口憋闷难受。

他默默地走到餐桌旁,望着桌面那始终如一的两块饼和一碗粥,胃里一阵翻腾。

穿着蓑衣的人是在硬是塞完两个饼之后来的,也就是这一次,从哥才知道那人叫做乌鸦。

乌鸦对从哥没什么戒备,或许是觉着他听不懂土话,又或许认定从哥要做阿大的契兄弟了,无法造次,所以汇报什么也当着从哥的面。

乌鸦不骂人的时候,说话的内容还是比较好分辨的。他的口音更接近从哥在教科书上学过的土语,所以和阿大谈话的过程中,从哥大致听懂了前两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大的山寨位于西面,也就是西头寨。长桥宴是东南西北中各一条,分为西头,南沟,北坡,东岭和中土皋,五个山寨自己做自己的主。

那天晚上好似阿大的人喝多了,几个小年轻动转转西转转,一边吹着牛逼一边瞎**逛,从西头走到了南沟。

酒精作用加上血气方刚,两人便想学着前段日子乌鸦和山鸡的模样摸到军队营帐里,也抓两个俘虏回来,在阿大面前邀邀功。

从哥知道苦山人是好斗的,极其野蛮原始,他们以猎物的骸骨数量增加自己的气概,而在当下部队与村民剑拔弩张之际,猎物就已经不仅仅是动物了,而是在外头烧着锅炉,枕戈待旦,随时准备突入苦山的正规军。

那俩小年轻不过十六七岁,他们或许并不明白每一次突袭需要做的准备和埋伏,单枪匹马就这么去了。没抓到俘虏不算,还把正规军引上了小道,直接抄到了南沟寨的岗哨上。

南沟寨也在摆着长桥宴,岗哨的人本来就不多,正规军突然过来,杀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那俩小年轻吓破了胆,没命地往回跑。阿大的人也马上前去支援,好不容易才又把正规军怼了回去。

两小年轻毫发无损,可南面岗哨却两死一伤。南沟的首领气不打一处来,哪肯就此善罢甘休,借着酒劲,当天晚上就要让那两小年轻偿命。

阿大肯定不乐意,毕竟这时候少一个人就是少一分战斗力。没外敌的时候可以一命偿一命,现在大敌当前,没必要内斗。

可无论如何阿大还是和南沟首领干了一架,这一架阿大赢了,虽然伤了一边胳膊一条腿,但到底没把俩小年轻的命白白送掉。

“昨夜他俩阿妈追着打了一圈,就怕今天阿大你把他们祭掉了。”乌鸦说,“你不祭吧?那小年轻其实几好的,这次喝多了嘛,以后应该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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