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1/2)
早晨10点,许天欢悄悄从后门溜出了教室,邱老头肯定是看到他了,但因为他的数学成绩突飞猛进地已经挤进了班上的前十名,邱老头只用意味深长地眼神看了他一眼,仿佛是在说,我懂的,你有自己的学习方法,去吧少年,做你认为正确的事。
医生果然已经在学校门口等着了,许天欢走过去连招呼都没打就和他上了车。一路上俩人缄默不语,医生专心开车,许天欢只默默地看着窗外。
“到了,”医生将车停在路边,“下车吧。”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路边,许天欢卸掉安全带,下车跟在医生的身后走入大厅。
“一会儿如果小狼不提陈然,你就不要提。”医生在进电梯时嘱咐道。
“知道了。”
小狼靠在病房里的医用床上,手上还插着输液管,但脸上的面罩已经取下来了,看上去似乎精神还不错。
“你来了。”小狼看着许天欢艰难地扯动嘴角。
“你找我来什么事?”许天欢不太想面对现在的场景,他一看到小狼病恹恹的样子就会想到颜天扬,如果颜天扬还是雏鹰,会不会也是这个下场?
“你们见过陈然了是吗?”小狼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悲伤,“他有说什么吗?”
许天欢皱眉,看来徐强落马的事情的确和陈然有关系:“只说让我们回来帮他把你的医药费给交了,其他的没说。”
“是吗……”小狼摇了摇头,“是我害了他。”
“你们真有默契,他说是他害了你。”
“不,是我害了他,”小狼苦笑,“前两天他给我来了通电话,他说他要离开了,也不告诉我去哪儿,让我不要找他,再后来我就联系不上他了,我找你来,就是想知道他最后还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了,”许天欢莫名烦躁,他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了,“我走了,我该说的也说了,以后你自己多保重。”
说完许天欢就转身抬脚准备走,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过来有什么意义。
“如果陈然联系了你们,”小狼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
许天欢不想再搭理他,但却突然顿住脚:“陈然那天跟我们说,你是他这辈子最重要也最不想失去的人。”
小狼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许天欢。
“他还说,你不会死,”许天欢停了停,“在他死之前,你都不会死。”
小狼将脸埋进手掌中,肩膀轻微地颤抖着,许天欢也没来由地感到一丝悲伤,他连忙离开了病房,连医生也没搭理,自己出了医院打了辆车奔回学校。
这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许天欢心里烦闷,他想找个人说说话,但又不想找颜天扬,中午回宿舍能见到沈生,但沈生这种人并不会安慰他。有些事情就只能自己憋在心里,小狼那张与记忆中嚣张跋扈的模样完全不同的脸总是晃到自己眼前,那眼里的悲伤让他没来由地冒火。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11点了,他便没有去教室,直接回宿舍在他那个小床上躺着,头顶的床板上有一只蜘蛛,正在旁若无人地奋力织网。许天欢看到那只蜘蛛又想到了颜天扬,他也和这个小生灵一样,每天为了生活努力前行着,他不累吗?肯定累,谁愿意天天从城北跑到城南给别人补课?但是颜天扬又和这只蜘蛛不一样,颜天扬有着超出同龄人一大截的学习和工作能力,这只蜘蛛显然不是,许天欢看着它一边织网一边被自己的网绊脚就别扭。
心里正生出嘲笑,那只蜘蛛几条腿抖动了两下,突然从网上掉了下来,直接砸到了许天欢的脸上。
“我操啊!”许天欢蹦
起来,拿手在脸上抹了又抹,又把被子拎起来抖了好久,直到真的找不到倒霉蜘蛛的踪影才重新躺回床铺上。头顶的蜘蛛网完工了一半,还有半拉子是空着的,许天欢又望得出神,直到沈生下课回来。
“你没上课啊?”沈生诧异地看了躺在床上发呆的许天欢一眼,“干什么呢?”
“思考人生……”
“你的人生有什么好思考的?”沈生放下书包坐到椅子上,“你的人生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简单得跟白纸一样的。”
“你不能这么说,”许天欢没换姿势,继续躺着,“我好歹也混过社会打过球,干过坏事又是好学生。”
“你那是生活经历,”沈生说,“你的人生不需要你操心,你以后想干什么都行。”
“你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许天欢挺不情愿地坐了起来,“你不是保送了么?怎么还看书?”
“我看的是课外书,用来丰富人生的。”
“那你先陪我去吃饭吧。”
“我不。”
沈生还是被许天欢拽出去了,一是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许少有心事,二是他现在被保送了,不用每天急着回来做卷子。
“你们什么时候打比赛?”沈生在路上问他,“我听薛爻说他今天去抽签了。”
“月底吧,具体时间我也不知道,小薛同学回来了吗?”
“我放学的时候还没,估计下午吧,他早晨说他可紧张了,怕抽到9中。”
许天欢哼了一声:“9中怎么了?我之前把人家三号打赢了啊!”
“那不一样,”沈生笑道,“上回是友谊赛,人家都不知道你从哪儿就冒出来的,你把人家打赢了,就成功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他们会研究你……”
“停停停!别说得跟我是小白鼠似的!”许天欢打断他,“有啥好研究的?”
“挺多可研究的,你的出球轨迹、惯用正手还是反手、你的优势、弱点等等等等——包括你打球闭眼,他们都可以拿来研究。”
“我操!你们个个都有病吧!别再提老子闭眼了行吗?”许天欢走到窗口对着食堂大妈喊了一声,“大份牛排加俩蛋!”
食堂大妈小心地瞅了他一眼,心里想着这小子点个西餐也能点出大饼鸡蛋的感觉。
许天欢啃着肉味同嚼蜡,沈生也看不下去了,便问他:“你是不是有心事?”
“哎,沈大夫,你还记得咱在少城的时候碰到的那个断指大侠吗?就是那个陈然。”
“记得啊,”沈生点头,“他怎么了?找你了?”
“不是他,”许天欢烦躁地说,“是他让我们帮忙付医药费那个小狼,今儿早晨他主治医生过来把我接过去了,跟他又见了一面。”
“哦,那又怎么了?”
“不怎么,就是觉得世事无常,”许天欢忧郁地盯着盘里的肉,“你说他和咱也差不多大,从阎王爷手里都溜了几回了?我就看着他躺病床上那样,自己当年要是混下去,会不会也变成他这样?”
“你可别当年了,你解散你那君子帮也就是暑假的事儿吧。”沈生也拿筷子夹了块肉送进自己嘴里,“所以我说你简单嘛,咱们都简单,当时你和颜天扬好,我心里其实挺担心你的,就是因为他跟咱们比不简单,我就怕你卷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里……”
“沈大夫,你这么说,”许天欢抬起头望向他,“我还真有点儿感动——”
“卷入乱七八糟的事儿,然后影响我学习。”
“我操……”
“好在后来颜天扬消停了,”沈生看着许天欢失
望的样子咧开嘴笑了,“你俩现在在一起也挺好的,他还能帮你搞学习。”
“保送生你能别再提学习了么?”
“我的意思就是,”沈生说,“你们俩都好好的,咱还是学生,你也许可以折腾,出了什么事儿你爸能帮你篓着,但颜天扬,虽然我不了解他的家庭情况,他还有个妹妹吧,他经不起折腾,他也不像你,有那么多选择,他的人生不仅不简单,而且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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