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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他们玩到了快两点钟,但是我在程老师走了之后就没有什么心情继续玩下去了,聊了几句就回房间洗澡睡觉了。当时躺在床上随手翻着手机上的几个网页,觉得烦躁不堪,突然开始猜测程老师放河灯时许的什么愿望。

我当时对程老师撒了谎,我的河灯并没有承载我的任何伟大前程,我只希望自己还能够像现在这样好好的活下去。

谈生死有些莫名地悲观了,这并不是我青春期的矫情,而的的确确是纠结了我很多年的一个大问题。因为生病的原因,高中的时候我并没有太多的活下去的欲望,那个时候没有理想,没有愿望,没有任何希望得到的东西。日子浑浑噩噩地过,我还是个平凡的高中生,但是当时我的心早就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了。很多时候我感到压力很大,现在我知道那是来自我自身的生命的压力。我始终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所以不停地为难自己,心里闷着憋着难受又找不到可以释放的方式,就拿着刀子在自己手臂上剌,看到血从皮肤表面渗出来心里好像就会好受很多。高三的教室在顶楼,我经常翻到对面的屋顶上去坐着,总觉得自己高高悬在空中好像就没什么可以烦恼的了。

这些行为在大学的我看来是相当幼稚的,无非就是青春期荷尔蒙分泌过甚导致的情绪不稳定和叛逆心理。但是关于活着的意义,这个问题在我的思想里是一直有争议的。我是个对自己的人生规划有严格条条框框的人,只要是自己制定的计划,就一定要有一个明确地方法和一个能够达到的捷径。但是对于活下来,我是真的对其没有任何的概念。不过自上大学后,我不知为什么开始对将来的生活有了一些憧憬,我要赚钱,赚很多钱,这似乎成为了我的人生目标。

那天晚上在西塘,我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自己总是跟自己纠结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把每个问题都上升到生命这个层次上来。

这些话我很少对别人讲,听得最多的只能是重阳,重阳只是很不屑地跟我说,你父母生你然后养你这么多年,如果你现在突然死了,那他们就赔本亏空了。

我喜欢这个解释,我对自己不在乎并不代表我对别人不在乎,虽然从小父母很少管我,但毕竟他们还是给了我足够的爱,以及现在这张还算凑合的脸。

第二天我还是一如前一日,找了个地方喝茶,但是没有再碰见出来摄影的程老师。不知道心里是有点失落还是怎么的,一上午几乎没有动笔,却抽了整整一盒烟。下午的时候我也没有出旅馆,对着照片画了两张,心里有些焦躁,倒是不敢在身边放烟了,我害怕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一不小心就过去了。

下午和我住在一起的两个女生不愿意出门吃饭,于是我就帮他们买了快餐带回来,耽误了一些时间,回来的时候程老师已经开始评图了。我看到他身边又围着很多人,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于是坐在旁边的桌子那儿抽烟,顺便给自己的画添几笔。

人群挡着,我看不清楚,但是能隐约看到程老师笔直地坐在会议桌前,下颌微含,把四张图拼在一起对比着讲解。当时我就坐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旁若无人地观察了很久,烟灰掉到腿上我才回过神来。

快八点的时候,人群开始散去,都心情雀跃地想要出去玩了。程老师并没有看见我,他慢慢起身,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笔和纸。见人都走光了,我才慢慢地踱过去。

我说,“程老师,我的画你还没看呢。”

他似乎并不惊讶,至少我从他的表情上看不出来有任何变化,复而又坐下,照例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让我坐下。我坐到他身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他拿起我的画,问我画了几张。我说就两张,这次有注意构图。他说这样的构图还是有问题,不过比昨天的有进步。零零总总又说了一些,我心里越发焦躁不安,一点都没有听进去。评图很快就结束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收拾了东西回了房间。

门又是咔哒一下锁上,我觉得心情更加不好了。我心里是认为我和程老师的关系应该是和别的同学与他的关系不同的。我并不怕他,几次接触下来我甚至都没有把他当老师看。总觉得,现在认识的程老师和两年前在学校里第一次见到的程老师,有很大的不同。也许是接触得多了,也许是他变了,或者说他其实根本没有作为老师的威严。

我心里觉得,其实他只要笑起来,还是很温柔的,几乎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

我把画拿到旁边的方桌上涂改,把透视不准的地方重新矫正,然后身旁的房门咔哒一声又开了。

我转头,程老师又走了出来,大厅已经没人了,楼上偶尔传来几声爆炸式的笑声。

我举了举我的烟盒,说,“程老师要不要抽烟。”

他连忙摇了摇手,说,“刚掐了,你抽吧。”

说完话,他倒是顺其自然的拉开我斜前方的椅子坐了下来。为了不让气氛冷掉,我问他,“程老师你是哪儿的人?”

他说他来自Z城。我不知道Z城是哪儿,他就跟我解释,是山东那边的一个城市。他又问我我是哪儿的,我回答他我是来自C城的。他一听便笑了笑,说这个夏天刚去过,去了我们那边的交大开会。

我吃惊地啊了一声,对他说,“交大就在我家附近啊,要是你来之前跟我说一声就好了。”

程老师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复又挺直了腰,说,“C城是个好地方啊。”

我趁热打铁,笑着跟他保证,对啊,下次你来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带你吃遍C城的好吃的。

我觉得当时的气氛很融洽,如果能把话题继续下去当然是最好的,但是不巧的是几个平时跟我还算玩得好的男生正好走过大厅,好像是要出去的样子,看到我正在跟老师聊天,便摆出一副慷慨就义要来解放我的表情,然后争相问我,要不要出去玩。

程老师转过头去看了看他们,又把目光投回到我脸上,似乎是在观察我的反应。我被这局面闹得不太舒服,于是站起身来,赔笑着对程老师说,“老师不好意思啊,今天白天跟他们说好的要出去玩。”

程老师没有多说什么,就叮嘱我们不要玩得太晚,早点回来,一副大人的口气。几个男生笑着说一定一定,然后跟他道了声再见,就陆续走出去了。

跟他们出去绕了两圈,觉得着实没什么意思,买了点小吃又回到了旅馆。坐在大厅里,看着程老师的房间紧闭的门,我突然很想知道现在他在里面干什么,突然很想知道我们不在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人类的好奇心是永无止境的,而这一点在我身上更是表现得酣畅淋漓。

和前一天一样,依然觉得没什么意思,回到房间里和室友聊天,得知了很多在暑假期间发生的我不知道的事。我和A分手之后,A将我的微信人人QQ全部都删除了,从此在网络上我跟他断绝了联系。这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但也是合情合理的,两个人分手之后是应该过自己的生活。其实就算他不主动将我删掉,可能过一段时间我也会把他删掉,因为在我的恋爱准则里,自己永远要和前男友划清界限。除了A,其他几个都是在我分手之后就完全断绝了联系,我想这不仅是对我自己负责,也是对我下一任男朋友负责。但更重要的是,我认为分手之后我与这个人就不应该再有任何关系,在我心里,分手这种事只能被看成是我在对方身上已经无利可图。沉溺于过去的人只能止步不前,而与过去还藕断丝连地纠缠着的人,也只能是无所事事的傻逼。

两年前的自己是个傻逼,两年后的我不能再继续傻逼的行为。

不过这个夏天,A做出的改变以及由他而起发生的很多事的确是亮瞎了我的眼睛。我听室友说,他在酒吧里认识了一个女生,很快就坠入爱河,暑假没日没夜地在网络上秀恩爱,为了那女生掏心掏肺地从一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变成了不伦不类的小混混。之所以说是不伦不类,只是因为他想要学坏可是没有资本没有本钱。出入的场所都是一些低端的酒吧,浑身上下也见不到一件符合他现在所需要的气质的新衣服。我不太能理解一个人为何要为了另一个人改变,室友说,说不定他找到了真爱,我当时笑了,我说,是不是真爱不重要,他既然要演戏给我们看,那我们就继续围观,悲剧喜剧或者是闹剧过不了多久就会见分晓。

那天晚上聊了很久,我很少跟学校里的女生这样聊天,他们终究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聊到A的变化,我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血液里面沸腾着强烈的报复感,他们口中所说的真爱,在我看来就是笑话,我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也把A当做是真爱,我跟他分手的时候别人都认为我们会复合,我也曾经很贱地试探过他要不要重新开始,他拒绝了,其实那个时候从他的口气和只言片语里面我就已经能够猜到,他已经有了新欢。并且从别人那里我倒是听说了很多在我们分手之前他在我背后说的坏话,所以耿耿于怀不如相忘于江湖,毕竟他陪我走了那么些日子,但是我也要让他明白,我根本不欠他什么,他所做的各种伤及我自尊和利益的事情,早晚都是要还的。

差不多两点钟,我回到自己床上睡了,他们俩还在继续聊,我其实从内心里感激这两个和我的未来生活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女生能够陪我聊一个与他们几乎不相关的人这么久。一切的八卦对大多数女生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在我睡下前他们问了我最后一个问题,他们问我,“童真你现在到底还喜不喜欢他。”

我当时把头转过去,我看到他们露出有些震惊的表情,我知道那个时候我应该在笑,而且笑得有些狰狞。我说,“你们问我这个问题,已经严重地侮辱了我的情商。”

我复而又问他们,“你们觉得我长得怎么样。”

他们俩都点头说,“好看啊。”

我说,“那不就行了,他从长相上就配不上我。”

其实我心里知道,我有那么百分之几的原因是在给自己开脱,不是当时的那个自己,而是两年前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的那个像白痴一样的自己。

与A谈恋爱是我童真人生中的败笔。

第三天一大早我们就要收拾行李去杭州,我带的东西不多,但仍然有一个箱子,于是早早起了床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好了也才7点过,我就准备趁这个时间出门去转转,最后再呼吸几口西塘清晨的空气。

这边的空气的确很新鲜,一出门就忍不住多吸了几口,只是起床一根烟已经是我养成的一个习惯,于是又摸出一根点了起来。

门口的座椅上坐着一个人,穿着土气的冲锋衣,手指也夹着一根烟。昨天还积攒在我心里的抑郁一下子都驱散了,我快步走过去,轻声地跟他打招呼,程老师好。

他转过头看向我,问了我一句:“这么早出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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