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石（1）（1/2）

“长生天说万物有灵，不仅是人，山水草木，那些看起来一动不动傻乎乎的东西，也有灵魂。”伊日古干巴巴地说，“你问我相不相信灵魂，我大概是相信的吧。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余陈指指头顶的星空，“很久以前，我和他一起看星星，他这样问过我。”

伊日古顿时柠檬精附体，哼了一声，抽出木簪，利落地盘好头发：“我们的赌约，你已经赢了，可以回家。”

她话锋一转：“但是我和他的赌约还没有分出胜负。”

余陈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笑道：“小丫头，在这儿等着我呢？”

“你可以回家，但你没有钱，什么都不能做。”

余陈穷了那么多年，被人当面指出来倒还是第一次。

“姑娘，你婉转点，太扎心了。”

怎么暗示都没用，伊日古拍一下余陈的肩膀，干脆明说道：“谁也帮不了你，你的恋人明天就会赔光家产，被我砍手砍脚，变成一个残废，你要回中国，可以，但你什么都得不到，你想清楚了吗？真的要回去？”

说到最后，伊日古的语气慢慢弱了下来，不断观察余陈的表情变化，尽管他冷着脸，就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水。

“且不说我是长在五星红旗下的大好青年，留下来能不能适应这的生活。”余陈笑了笑，潭水荡起涟漪，“他就算变成你说的那样，又有什么关系？他穷，他残废，一样是我男人，我一样跟他。”

余陈像想到了什么一样皱皱眉，眉头随即舒展：“而且他未必会输。”

“你！”

余陈言中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伊日古气他冥顽不灵，起身把袖子上的草全抖到余陈身上：“那你等着吧！滴血南红万里挑一，我不信他的命有这么好！没了手没了脚，以后要做也不方便了，快回去多和他温存几次，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囫囵的他了！”

余陈不动声色地微笑：“晚安小姑娘。”

小姑娘气哼哼踢着草尖走了，她的蒙古包片刻后传来呵斥声，那些唱歌饮酒的商队成员识趣地停下，又过了没多久，蒙古包内灯烛俱灭，醉酒的人们睡去，世界终于清净了。

伊日古摆了这么一个赌局，要钱也就罢了，连手脚都砍未免太毒辣，余陈看惯叶南山四肢健全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真脑补不出他残疾了会是什么模样，看在余陈的面子上，伊日古或许会答应给叶南山打点麻药。

手脚最好也别砍同一边的，这样走路一定会摔，姿势也不好看，说起来现在市面上的假肢一根大概多少钱？叶南山这算不算意外致残？能不能领低保？回了中国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弄张残疾证，各项补贴什么的都安排上，让他自己把假肢钱给挣出来。

接下来怎么办？不知道，以后再说吧。

正应了那句老话，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刚知道或或生病那会儿，余陈只觉天要塌下来了，现在连叶南山都出了状况，他居然不着急了，反而平静得要命，平静得他自己都不太好意思。

平静得...就像这一生都没有那么平静过。

余陈在那片没有羊粪的草地上躺了很久，昏昏欲睡之际，竟然有了一点甜蜜的幸福感。

和叶南山一起逃亡很幸福；发着高烧被条子追很幸福；在天坑里追着他捅他刀很幸福；赴一场必输无疑的赌约也很幸福。

当然，这些事本身都是不幸福的，不仅不幸福，而且操/蛋到极点。

是那个人让余陈感受到了温情。实际上，在每个确信叶南山不会离开的时刻，余陈都比前一秒的他自己幸福了一点。

赌石当日，风很温柔。

叶南山洗漱完掀帘出帐，伊日古早已带着一大帮人，精神勃发地候在帐外，他敢打赌，这丫头连今晚庆功宴吃什么都想好了。

“早啊。”叶南山文绉绉地打招呼。

伊日古坐在马上，居高临下：“选好石头了吗？”

“石头？噢，是有这事。”叶南山拍拍脑袋，假装对赌约极不上心，散漫地指了指两块石头中的一块，“就这个吧。”

伊日古气结：“你现在才...”

“不然呢？”叶南山一脸无辜。

“我可给了你一晚上的时间！”

叶南山牵过自己的马，洒脱一笑：“夜晚不是给人看石头用的。”

伊日古不吃这套，拉起缰绳道：“骑上你的马，我们去拜长生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