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1)(1/2)
又是一个崭新的早晨,余陈在叶南山八百平米的King Size大床上苏醒,入眼一片明晃晃的白。
大面积的白色混凝土、白色石材、白色布料。灵堂都不如叶南山家白得纯粹。
余陈晕晕乎乎地滚下床,走出叶南山的卧室,晃过一道又一道高大的拱门,微风穿堂而过,窗外终于不再是遮天蔽日的烟雾和烟囱,一片湖泊倒映出纯白圣洁的房屋,它伫立在山坡最高点,足下延展出漫山遍野的七角红枫。
余陈趴在窗框上看得入迷,目光无意中一转,瞥见一个陌生的方下巴。
“谁!”
余陈大叫一声,回音在长廊中肆意游荡。
没有人回答余陈,只有阳光偏移方向,斜斜填满了长廊上的留白。
我嗓子又怎么了?余陈摸摸脖子,发觉不对劲,两只手一路往上,摸到一张触感陌生的脸,和满脑袋放飞自我的乱发。
余陈又往窗玻璃上看去,悚然察觉:
这不是我的脸。
这张脸棱角分明,五官一点也不谦逊地各自占着地盘,“我好帅”三个字在眉梢眼角呼之欲出,颊边还有两团宿醉红晕,脱不开恶意卖萌之嫌。
总而言之,这是余陈这辈子最想挥拳痛打的一张脸。
喉咙干得像一块砂纸,再结合脸上的高原红,余陈确定是自己喝多了,他继续摸索着往前走去,凭着记忆摸到客厅,打算先喝口水再说。
客厅也是彻头彻尾的纯白赤贫风,安静得可以听到沉默。
沙发上端着杂志的女人一袭黑裙:“终于醒了?”
她看起来说三十多可以,四十多可以,五十多好像也行,挽着一头金发,粉底服帖得像第二层皮,眼窝里铺着一层高冷的浅咖,窄鼻红唇,微微挑着眉,目光仿若一缕青烟。
客厅里的沉默越来越响。
余陈回想那张宽敞过分的大床,不像给一个人睡的,倒是挺像给叶南山和这女的两个人睡的…
他的情商和同龄金毛狗差不多,傻成这样居然能勾搭到富婆,还是这种年纪的女人就喜欢傻白甜?
富婆已经对叶南山的呆习以为常,放下杂志缓声说:“吧台有柠檬水。”
余陈:“哦…”
“冰箱里有鸡肉沙拉。”
听到有肉吃,余陈眼睛一亮,然而刚拉开冰箱就失望了,沙拉碗里只有几条势单力薄的鸡肉丝,新鲜菜叶则多得快要溢出来。
余陈郁闷地合上冰箱门,大理石地砖依然反射出叶南山的脸。
太古怪了…不管是叶南山被富婆包养,还是他变成了叶南山的样子,这两件事都古怪得不相上下。
女人呷了一口咖啡:“雨馨结婚怎么不告诉我?你是当没我这个妈了?”
余陈:“妈???”
“嗯,什么事。”女人斜靠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足尖挑着一只高跟鞋,她以自己为中心,向外散发富有的气息。
“那个,妈…”余陈硬着头皮说,“妈我发现你今天的这支蓝调正红色唇膏特别衬肤色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余陈在化妆师生涯中学到的第一课。
然而这位美丽的富婆似乎不吃这套,蓝调正红的嘴角绷着,一丝笑意也不愿给,她从杂志后抬起头,眉尾挑得比刚才更高:“你今天犯什么病了?”
余陈底气明显不足:“我?我好得很啊…”
“居然知道我的唇膏是蓝调正红…”富婆捏着自己小巧玲珑的下巴,“儿子,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这不是蓝调正红是什么?余陈作为一个化妆师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他刚想开口回怼,猛然想起自己还顶着叶南山的脸,这只傻狗连扣子都对不齐,怎么可能会懂口红色号…
余陈有口难言,女人将杂志摊平在膝盖上,继续逼问:“回来多久了?见过你爸了吗?为什么要瞒着我?”
余陈一个问题也答不上来,正准备使用尿遁,外面有人狂按门铃,大喊大叫:“开门!开门!我知道里面有人!你肯定在里面!开门!快点开门!!”
太诡异了,余陈居然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不出来是吧?好!那我现在就进来!”
叶南山气鼓鼓地输入六位密码,智能防盗门应声而开,他不顾一切地把手臂伸进门缝,在半空中乱挥乱抓:“出来!你有本事躲里面!你有本事出来啊!”
富婆再也没办法将注意力集中在杂志上,穿上高跟鞋准备起身看个究竟:“谁啊?一大早的吵吵嚷嚷…”
这个世界上有比听到自己的声音更诡异的事情吗?有。那就是看到了自己的脸。
确切来说,余陈透过门缝,看到了另一个完整的,全须全尾的,如假包换的,余陈。
他连忙用背抵住哐哐作响的房门:“妈!你别动!我来处理!”
想来闲杂人等瞎逛也不会逛到这里,富婆不安起来:“到底是谁?让我看看…”
叶南山赖在门外不肯走:“这是我家!让我进去!”
余陈拼了老命阻拦:“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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