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2）

屈赫第一时间内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头顶传来了轻微的撞击感，然后看见什么东西从天而落，弹到了讲台的边缘。

直到他听到身后的女生“扑哧”一声，然后四周响起没憋住的笑声时，屈赫才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

他回过神后，第一反应便伸手想拿回来，但为时已晚。

岳成林注视着这团来历不明的纸，没有太大的反应，在屈赫有所动作之前把它捡了起来。

他在所有学生的注视下，慢腾腾地打开了那张封皮。

屈赫和许风然的字风格很像，都是标准幼儿园体，又大又圆，没有连笔，岳成林在两三秒之内就扫完了全部内容。

“岳老师，”屈赫身后的一个女生起哄，“写了什么啊？”

话音刚落又是几声低低的哄笑。

岳成林没有回答她，只是将目光从纸上移开，望了屈赫一眼。

这一眼望得屈赫心悸。

它不是警告和不满的眼神，它包含更意味不明的情绪，但屈赫没有看清。

岳成林没有将纸揉作原样，他将它叠得整整齐齐，揣进了兜里，然后继续讲考试的重点。

屈赫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物理实验的牛顿摆模型，一声一声，久久未平。

“你真的不知道那个场景多么魔幻。”许风然摇着头感叹，由于情绪太激烈，喷了一点饭沫，方佳佳嫌弃地避开了。

“你他妈有脸说？”屈赫冷笑，“你疯了吗扔我头上，你怎么不往岳成林头上扔呢？”

许风然满不在意：“你要不写什么岳成林比你妹好看的话，也不会这么尴尬。”

“谁？”方佳佳并不介意屈赫对自己外貌的评价，饶有兴致地问，“岳成林是谁？”

“你哥真正的新欢。”许风然说。

“你刚才不是说是个男的吗？”方佳佳不解。

“重要吗？”许风然反问。

“可是那不是你们老师吗？”方佳佳继续不解。

“重要吗？”许风然继续反问。

方佳佳得到了许风然指点，再次豁然开朗：“不重要。”

“等着吧，”许风然刨了口饭，“过几天你在你哥床上看见一男的千万别惊讶，你哥这方面天资过人，效率出奇。”

屈赫终于听不下去，用力地啧了一声。许风然见好就收，没再说下去。

方佳佳倒是兴致勃勃：“可以可以，我同意这门亲事。”

虽然心里清楚他们是在说笑，但屈赫自己知道，他心里有鬼。

许风然在这方面向来信口雌黄，口不择言，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场面描述张口就来。屈赫已经习惯了，他不是什么纯情少年，但也不乐意谈论这种事，每次到这种环节，他就置若罔闻，左耳进，右耳出。

唯有今天，许风然的话一字不落地进了他的脑袋，甚至让他有了画面。

他没敢让许风然说下去。

北方十一月的夜晚，早晚温差相当大，风夹杂着枝叶与尘土，空气都被吹得僵硬无比。

屈赫站的这地儿还刚好是个风口，他眼瞅着旁边的方佳佳冷得发颤，又竭力抑制，装作无事发生。

这周的课已经上完了，饭吃完后许风然独自回了宿舍，屈赫叫了个车，准备和方佳佳一道回家。

他望了眼手机，叫的车还堵在两公里之外。

“你要我衣服吗？”屈赫问方佳佳。

对方奇怪地盯着他：“这老师是不一样啊，竟让你性情大变。”

屈赫瞥了她一眼，还是脱了衣服给她：“你能不能别学许风然说话。”

方佳佳耸耸肩，把衣服披上了。

自出生以来，在屈赫的记忆中，有方佳佳在的周末，就没有安生过，随便一回想都是鸡飞狗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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