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1/2）

眼前一片白，烈日酷暑，云昭辞扶着大街上小贩的木头架子遮凉，好久才缓过劲来。

这场景……想起来了，是自己才和乔熠秘密会面，商量了何日回关的日子，没想到半路与魔兵打了起来，正巧那天师门受邀下山，替来自相思海，四处巡诊的医修们护卫。

那天是入伏，眼前这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的宝安大街，这么粗略地扫一眼过去，至少还有个三百余人等着他们义诊。

往常义诊很少会有这样人潮涌动的时候，只是一些病的不行的老百姓需得找他们这些医修医治。

云昭辞知道，世道正乱，魔修猖獗，莫说百姓，八大宗门的修士们也是如临大敌，就像瞿邙仙庄一样的地方也不能放松警惕。

那几月的时候，魔域的狂徒也不知是怎么了，好不安分，像一群烫熟的虾子一样来回蹦哒，从长白药宗一路流窜到昆仑卦师宗，非常高调狂妄，令人闻风丧胆。

云昭辞定睛一看，白萧艾正和身边的医修有说有笑。

他极有耐心，很多老人其实听不清医修说什么，白萧艾就一字一顿地替他解释，声音清朗温润。

因为脾性温柔，他说话总是温言软语的，叫人听了似一脚踩在温暖沼泽里，若是沉溺了便再也出不来了。

“大师兄，下次你不要和我们一起来了。”他身旁的三师弟师情佯装不满道，“你一来，我们本来可以日落之前回去，这下可好，夜里又要摸黑过山了。”

听他唠叨埋怨着，桌子对面的粗衣大妈就心照不宣地笑开了，那小医修名叫傅廷舟，正开着药方子，自然懂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也笑。

白萧艾就不好意思了，“非也，人家看病，又不是看我。”

师情瞧他不解风情的样子，咂咂嘴摇摇头。

这满街的百姓可不止大爷大妈，还有不少混迹其中的大姑娘小妹妹，虽说不上前来瞧病，却都是三三两两坐在旁边的小茶摊上，举着杯盏送至唇边，谈笑间若有若无地偷瞧他几眼。

每一次白师兄下山都是这么个景象。

相思海弟子乃是医修名门，天下第一风雅之地，立于蓬莱相思海上淬青山，被誉为人间仙境一般的所在。

云昭辞自是知晓，白萧艾是八宗及各仙门世家里外都出了名的美人，一双俊逸柳叶眼，两道入鬓远山眉，肤似白壁，清浅流光。

此刻他握着剑护在医修们身旁，一握流水一般的乌发划过手臂，垂落肩胛，衬他君子端方，温良如玉。

云昭辞收回目光，看了看已经开始灼热的太阳，抬起手遮住额头。

方才受到的震惊稍稍好转，不是没见过杀人，甚至也杀过人，只是那种心绪震荡，真是前所未有。

当年他失了神智，白萧艾就那样死于他剑下。

突然后怕，他浑身虚汗，四肢发冷。

日近午时，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少了，茶摊也空了，城中的饭馆酒楼渐渐喧嚣起来，白萧艾直了直腰，总算是歇了下来。

他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傅廷舟的褡裢，一排一排的银针在太阳余光下隐隐发着光，极是纤细尖锐，比暗器的厉害也不差哪去，只不过是用来救人的罢了。

正想着，听见不远处飘来一阵喧闹，白萧艾抬眼，却见一黑衣人走来。

正是多日不见的少年云昭辞。

一身玄衣，身姿修长英挺，他步步行来，带着一身冷傲肃杀，令周围人忍不住回过脸去，不敢看他，却都齐齐地忍不住再看他一眼。

原因很简单，一张无论如何也令人无法不惊叹的脸，清冷昳丽，白玉无瑕。

云昭辞看着当年的自己，他看了一眼来不及收拾满地随瓜子壳的茶摊，似乎是累了，少年撩起衣摆坐下，也并未开口要茶。

他失血过多，面容苍白，白萧艾似乎很是心疼，不停的往这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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