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性残忍(1/2)
日暮来临,各家各户也归家忙自己事去。季渝回到了那荒芜小院,远方橘光渐斜,在院里一处阴影里,那两堆白日留下的白骨腐肉,还是保留着离开时的模样。
季渝伸出手,对着白骨比划,杂乱无章的骨堆有序地排列起来,最后成了一副完整白骨。
“幸好,还是完整的。”
沈温红是在这个时候踏入院子的,他见季渝立在那,霜寒剑在夜里散着蓝光。
季渝轻声说道,“我大概知道,这孩子是谁了。”
沈温红的脚步缓了下,后又走到季渝身后,循着他目光望去,“是这白骨的主人吗?”
此时夜风徐徐,沈温红看着季渝的背影,记忆中的这个男人愈发地高大起来,原来时间真的过了千年,所有事物在自己没有改变的情况下变得面目全非。沈温红突然恍惚起来,到底是为什么,独留他一人感受一切的变化,感受爱人态度的转变。
过于残忍,却也是事实。
“天黑了。”
沈温红回过神,“嗯,黑了。”
季渝看着他,眼里透着莫名的情绪,他问:“你那,可有什么消息?”
沈温红摇头,“师兄先说吧,我比较想知道这个孩子的事情。”
季渝低下头,看着地上的白骨,沉声道:“我今日下午在村尾处,发现一个猎户家,猎户瞒着村里人给自己的孩儿立了牌位,那个孩子就是你先前打听坠井的孩子。”
沈温红疑惑,“可师兄怎么就确定,先前坠井的孩子就是你话里所说的那个人,而且为何坠井了,死了,村民不把他救出来入土为安,而是让他陈尸井底?”
季渝似嘲讽地笑了几声,“反之这些疑问,却也是我确定这个孩子的原因。我发现时,问周围人情况,他们支吾不肯答,他们只告诉我猎户家的孩子是掉井里摔死的,而当我问他们为何牌位无名无姓时。”季渝问沈温红,“你猜他们说什么?”
“什么?”
季渝轻声说道:“他们惊讶居然有牌位,担忧村子的命数。”
沈温红愣住了,“命数?所以这个孩子就被弃于井下?太荒唐了,若是摔下去的时候没有死呢,他一个人在井下等着大人来救他,或是呼喊过求救过却无人应答?”
“这院子怕不是那个时候封的吧,避人耳目,在可笑凡人的命数下,那孩子就这样死了……”
季渝厉声喝止,“那你呢,沈温红,你信命数吗?”
沈温红怔住,他颤抖着笑出声,“你在开玩笑吗季渝,命数,若无逆天改命,你拿得起你手中剑,斩得了尘世瓜葛,得一身无依无靠向道?”他认真地看着季渝的眼,目光中满是悲伤,“我若是信了命数,我今日不会来此。”
“你我皆是踩着命走出的大道,命数与你我而言,有何干系?”
季渝拾了地上一枯草,拿至沈温红的面前,“可凡人不同,一生短暂,就如此草,春去秋来,终入尘土。”
他冷笑着说:“难得你这妖,倒是看得透彻?”
沈温红似自嘲说道:“我确实妖身,可真人,您不好奇我为何天天喊你师兄?”
季渝一顿,“不好奇。”
沈温红笑着说:“我原也是以剑问道。”
夜风渐渐大了,山和村的夜晚也真正来了。两人莫名开始的对话,也随着沉默而消止。于沈温红而言,他对季渝往事皆抛,一人独自求道的做法甚为不耻,自千年前两人结为道侣时,他便说无情道不过无情道,只是未遇见有情人罢了。可转瞬千年,人还是那个人,可道却也不是那条道了。
季渝修的是无情道?不,他只是剑道。
修剑人一身逍遥斩妖除魔,是大途。
季渝突然开口,打破了片刻沉默,“凡人之事,我们不能多做干涉。”
沈温红问:“不止凡人呢?”
满月当空,正值月十五,寂静的夜里传来一声声狼嚎,拉开序幕。
沈温红回过神,“不好。”
季渝:“怎么了?”
沈温红看着高空的圆月,说,“今日月十五,该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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