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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顾瞻周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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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泥儿有些诧异,原以为会遭到拒绝,没想到薛遇早就起了偷跑出去的心思,“少爷你是……答应了?”

薛遇头也不抬:“如果你有法子出去。”

“这可不好办。老爷留下的人,看得忒紧。”金泥儿一脸苦恼,“都盯了这么久了,他们肯定都已放松警惕了,虽然是家丁,但都是些功夫不错的,有的侍卫跟了老爷数年,是老爷亲自教的,怕是不好对付。”

薛遇连连摇头,“要你有何用?”

“咱们不能跟他们正面碰上,得想个办法,趁他们看不到的时候溜出去。看来,得翻墙出去才行。”

薛遇明显对翻墙心有余悸:“不妥,你我都不是身手利落的人,翻墙多耽误功夫,到时候别被抓回来。”

薛遇一个锦衣玉食长大的太师府二少爷,这生活了十八年的家以往是来去自如,尽管薛纵常年在外,但他也懂自我管束,他实在没想到,有一天出自己的家门,竟还要翻墙。

“正门肯定不能走,那儿守着的人最多。后门也不行,也有人。”

金泥儿眼睛一亮:“对了!少爷的书房过去有三条路可走,一条往最近的后门,一条往老爷的卧房还有祠堂,还有一条,往下人居住的院子。”他一脸坏笑道:“那里有道小门,走出去便离河不远,我经常见院里几位姐姐一起浣衣,便是走的那道门。这便要委屈少爷从那道门走出去了,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的。”

薛遇卷了话本往他大脑袋上就是一敲:“几位姐姐?你没少偷看吧。”

金泥儿立刻往后一缩:“没没没……没偷看,都是碰巧,少爷教了的,非礼勿视。”

“正好,那些侍卫也是住在那个院子里的,我们想个办法制造点动静将他们引出去,然后便趁机从他们的院子绕过去。”

“少爷说得极是!”

“若是能出去,也是极容易被发现的,跑不了多远便要被抓回去,咱们得挑一个热闹人多的时候,出了门便往大街上人群里跑,连夜能跑多远跑多远。”

是夜,二人便合谋了一条离家出走的计划。

不论是战乱还是和平,这个时代的百姓们都从未舍弃风花雪月儿女情长,即便是在前朝衰败之际,风雨飘摇中他们也能保有诗情画意,仿佛是因为那一脉传承、刻在骨子里的风雅。

因此每一年的七夕,都热闹非凡。这一天,京城的乞巧市,人山人海车马难行,姑娘们清扫房屋焚香沐浴,不再锁足内院。热闹的地段摆满了卖乞巧物品的货摊,巧果针线,脂粉蔻丹,珠宝华服,瓜果香料,琳琅满目应有尽有。越靠近街心人越多,那里面围了许多男女老少,他们形成一个个圈儿,每个圈中心都是年轻的姑娘还有妇女们,他们在比赛穿针投针。最热闹的当属灵犀楼,全京城女工最好的姑娘们聚在一起,要在今晚对月以五色线穿九尾针,以此来选出女红第一的巧手女。

程鹤兰今日的装束也与往日不同,一身淡青色的长裙,头发也不再高高束起,而是用红绳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将淡雅英气结合得恰到好处。

但程鹤兰可不是一般的姑娘,在别的姑娘乞巧斗巧穿针引线的时候,她却自己做了一对摩喝乐。那是两个粗糙的土偶小人儿,两个小人加起来不过巴掌大小,半臂衣裙,手里拿着荷叶,唯一的亮点便是人偶的神情,寥寥几笔,女偶有着恣意昂扬的眉眼,男偶有着优雅从容的笑颜,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她双手紧紧握着那个小匣子,迈着轻快的步伐,思绪早已飞远,乘着喜鹊的羽翼,上了九霄银汉。她想在今晚,把这对摩喝乐送给一个人。

如果真的有织牛二仙,那么能不能让我顺利传达我的心意呢?

另一边,太阳刚刚落山,金泥儿正把薛遇让他晒在院内的书往里搬。

金泥儿做事向来不专心,东张西望,看着院外不少府内侍女收拾好了,正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地往外走,几个相熟的都和他打招呼,金泥儿一边应着一边心想少爷也真是惨,这几位姐姐可比他自由多了。

他搬着最后一摞房,薛遇正破天荒地在收拾行李,于是将书整整齐齐放在书架上摆好后道:“老爷仁厚,对下人颇多照料,七夕佳节大家都可以出府过节。后院那几个照顾少爷起居的姐姐都回了家了,不然,这些事不用劳烦少爷来做。”

“无妨。让她们来收拾动静太大。”

金泥儿心说也是,蓦地又想起一事:“啊对了,柳桃姐姐刚才告诉我,张公子府上差人来问,今夜在杏林园,今科试子相约一同前往拜魁星,问您要不要同去?”

薛遇收拾的动作顿了顿:“我向来不信这些,若真有魁星保佑,我不该是这样的结局……算了,你去回了他,就说我不便前往。”

金泥儿得令,一阵风似的走又一阵风似的回来了,“真是可惜,今晚之后,要见怕是难了。”

薛遇道:“可惜什么?他以后的前程好得很,少跟我来往才好。只是,我还欠他个大人情,不知道日后有没有机会还上了。”

金泥儿知道他不肯欠人情,于是道:“会有机会的,少爷总会回来的。”

薛遇没回答,望了眼窗外,“天已黑了,去把杜松叫来。”

一个时辰后,后院厨房便传来了杜松的呼喊:“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她脸上黑一块灰一块,头发有些凌乱,捂着口鼻跑了出来,一边假装找水桶一边焦急大喊,不一会儿引来了几个在后门处守着的侍卫。她跑向侍卫居住的院子里,大声喊到:“后院走水了!快去打水!”院内的人听闻,刻不容缓,立即都跑出来救火。

随着晚风吹来,火焰开始狂躁,前门已经完全被火吞没,周遭的空气也变得焦灼。

那几个薛纵的随从也跑了出来,领头的叫薛梁,自小便跟着薛纵。

其他人二话不说,纷纷用木桶木盆打了井水灭火,效率极高。

薛梁上前问道:“里面还有人吗?”

杜松连连摇头,喘了好几口气才平静下来,她尽量不去看薛梁,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里面没其他人了,其他人都告了假回去了,嬷嬷们年纪大了不方便做这些,因此刚才只有我一个人在打扫,我瞧见情况不对,才发现起火了,便立刻往外跑。”

“少爷呢?少爷在哪?”

“他用了晚膳便一直在书房,方才我才去送过一壶茶。”

“你没受伤吧。”

杜松低下头:“没……没受伤。”

火势渐渐下去了,空气中一股呛鼻的味道,烧的焦黑的木头上湿淋淋的,上方升起几缕垂死挣扎的白烟。

“那就好。”薛梁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才发现她十分狼狈,衣角被烧了一个大洞,脸上衣服上都是灰,蓬头垢面,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红红的,明显受到了惊吓。于是又去打量她的手,果然发现了烫伤,于是道:“今晚的事他们进去查了。你先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等下我托人去给你送点膏药。”

杜松吸了吸鼻子,笑道:“我没事,等下还要替少爷备水洗漱。府里没人,况且平常都是我来伺候,所幸都不是些琐碎麻烦的活儿,我回去换身衣服清洗清洗就好了。反正现在回去也无事可做。”

薛梁皱了皱眉:“不能让金泥儿来做吗?你的手……”

杜松怕他起疑心,便道:“也行,那我向金泥儿说一声,说完便回去。你若让人来送药,放在我房中便是。”

薛梁点了点头:“嗯。”然后目送她离开。

杜松来不及回房内,立刻去往薛遇的书房,刚一进门,金泥儿便惊呼了一声:“杜松姐姐,你怎么了,受伤了没有?”

杜松连忙将门关上,缩回了手,毫不在意地道:“没有。看上去狼狈了点,但足够让他信以为真。”

薛遇问:“没有人受伤吧?”

杜松摇了摇头:“人都被我支走了。”

薛遇这才点点头,赞赏道:“真是厉害,薛梁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连他你都能骗过。”

杜松给薛遇行了个礼,抬头道:“谢少爷夸奖。现在他们正在调查起火原因,有几个侍卫也被调走了,少爷大可放心。”

金泥儿立刻将薛遇的收拾的随身包袱揣进怀里,二人早已整装待发。

杜松道:“事若办成,少爷答应我的,可别忘了。”

薛遇扫了眼她的手,道:“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了。就算事没办成,凭你舍身相助,本少爷也不会亏待你。”说着又指了指书柜后面的锦盒:“那里面有膏药。”

二人轻声出了房,往现已空无一人的侍卫院中跑。也不知是不是自由的感召,二人极为利索地溜到了后门。

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后门竟也有人在巡查,寻找可疑的人。

二人只好原路返回,回到了书房外的院子里,天上一弯新月临空,满院淡淡清辉。

书房内的灯尚亮着,窗面上投上了一个黑黑的人影,像极了薛遇的身形。二人相视一笑。

院里有一棵高大的梨树,长长的粗壮的枝干直伸向墙外。薛遇抬头看了看,别无他法,机会来之不易,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不就是爬树么!少爷我今夜出府出定了!”薛遇说着便撸起衣袖,拍了拍金泥儿的肩,示意他上前去。

金泥儿撅着嘴,心领神会地蹲下,要驮薛遇。

在二人极为艰难的挣扎中,终于,薛遇成功上了树。

但二人刚想往墙外跳,便听见有人朝院内走来的脚步声。借着浓密枝叶的荫蔽,薛遇立刻矮身捂住了口鼻,以妨被薛梁发现。薛梁看着窗上的人影,细细听了一会儿,屋内传来细微的翻书声。他也没多想什么,脚步声极轻,在书房四周查看寻找,似乎是在找人,但他好像心不在焉,没有发现薛遇和金泥儿藏在树上。

当程鹤兰到太师府的时候,看见府内动静不小,于是上前打听,出来迎接的管家告诉她府内着了火,恐怕有人纵火,府内正在调查,为了程小姐的安危,今夜多有不便就不能招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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