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一，一辈子......”尹子息的大脑彻底当机了，这个词对他来说实在是超出了理解范围。
朋友，一辈子的朋友，怎么办？第一次，他有了朋友，而且对方说要和他当一辈子的朋友！他开心疯了，但是由于内心波动过大，不知该作何反应，他反而表现得面无表情。
楚濯看到他的表情都凝固了，以为自己说得太过火了，忙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刚认识你才几天，就打算和你当一辈子的朋友有点，有点奇怪？”他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继续道：“但是，跟你相处了几天以后，我觉得我们的性格挺合得来的，反正，一辈子的朋友什么的绝对不是我在瞎说。”他认真地直视尹子息的双眼，严肃道：“而且不是我吹，这么多年来我跟我其他朋友就没吵过架，都是以我的包容与大度化解了所有矛盾，所以，你就放心把你的友情托付给我吧。”
楚濯眨了眨眼，一条一条地跟尹子息分析跟他做朋友的好处，跑题跑得十分坚定。
尹子息终于撑不住笑了出来，反过来拍了拍楚濯的肩膀，微笑道：“嗯，我发现和你当朋友确实挺好的，我们有当一辈子朋友的可能性。”说完他忍不住在内心偷乐，感觉自己占了个大便宜。
楚濯见尹子息终于恢复了正常，偷偷松了口气，转而勾住尹子息的脖子，痞里痞气地坏笑道：“走，为了庆祝我们的友谊，去搓顿好的去。”
回到家后，尹子息低声说了一句：“我到家了。”尹子息父母只是很平淡地“嗯”了一声，就继续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尹子息对此也早就见怪不怪了，平静地回到自己房间。
其实他的内心一点也不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他现在亟需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
他，尹子息，在自己16年的人生中，第一次拥有了朋友。而且那个朋友还不是和他同龄的艺术生，而是一个比他大两岁的医学生大学霸。
也许对别人来说，拥有朋友，和朋友嬉笑打闹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是对于他来说，友情是一个存在于别人的口中，可望而不可即，与自己无缘的东西。
他出生在四川乐山的一个安静的小村庄里。小时候父母去外地务工，把他留下给爷爷奶奶照顾。爷爷奶奶总说爸爸妈妈是去外面打拼挣钱去了，让他在家乖乖地，做一个听话的孩子，这样他们就会回来见他了。
小子息很害怕见不到父母，所以一直都努力做个乖宝宝。爷爷奶奶让他好好上课外班，他就会认真地去学，去听老师的话，即使他更喜欢在空余的时候多画一会儿画；爷爷奶奶让他放学后不要和其他孩子在外面疯闹，他就回绝了所有小伙伴的邀请，选择待在家安静地写作业，即使他那么渴望与同龄人嬉笑打闹。渐渐地，他与同龄人格格不入，而那个年龄的小孩子又总是会对不合群的小孩儿加以排斥，于是小子息就在同龄人无意识的冷暴力中变得愈发沉默和内向了起来。
幼升小的时候，他去县城里的重点小学考试他去县城里的市重点小学考试，那天全家人都陪着一起去了，父母也费尽心思请了假陪他。
考试内容很简单，就是看图说话，想到什么说什么，只需要举手就好。但他太内向了，太安静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把手举起来。
陌生的环境，不熟悉的脸和声音，莫名的恐惧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令他手脚冰凉。考试，很快就在他的沉默中结束了。
考试成绩是在孩子们出了楼门后，同时发布的。
老师递给尹子息父母手里的小纸条上，白纸黑字地写着“您的孩子年龄太小，才5岁，还不适合上小学，语言能力也不行，看图说话的考试中一言不发，建议明年再来”。
爷爷奶奶不甘心地找到工作人员，努力辩解着：“我孩子很好的，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工作人员只能安慰劝解他们，却不肯松口再给小子息一个机会。
虽然只是懵懵懂懂的，但是这些子息都知道。
“是我不够好吗？”他幼小的心中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太差了，才让爷爷奶奶露出这样的表情吗？自卑的种子止也止不住地在小子息年幼的心中生根发芽。
最后，机缘巧合下，他靠着一副无意中得了全省二等奖的画考上了隔壁县城的市重点。
刚开始上学时，他总是不自觉地在课上发呆，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在书上涂鸦，最后不管是他喜欢的科目还是他讨厌的科目，书本上都满是他画的动画人物。
他讨厌英语课，因为英语老师总是会点他起来和同学进行情景对话。
他讨厌一切强迫他和同学交流的活动。
他讨厌因为自己不合群的原因就要受到同学的嘲讽和欺压。
又一次上自习，有几个男生要打牌，就强迫他坐在门口帮忙盯梢。他由于犯困不小心走了神，便被过来巡查的老师抓了个正着。
事后，不仅他被老师判为那些男生的同伙，在走廊罚站一晚上。更甚者，那群男生认为自己被抓全是因为他害的，便在班上添油加醋大肆抹黑他，说他恶意陷害同学，是个阴沉歹毒的人。最后全班同学没有一个原因与他往来，看向他的眼神都是带着厌恶与防备的。
压抑，委屈，痛苦，迷茫，这是他那段时间最常有的几种感情。
他怕给家人添麻烦，从没有对他们抱怨和发泄，只是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在，没有人的地方痛快地哭一场。没想到，班主任的一通电话，让听得一知半解的父亲误解了一切。他以为自己孩子在学校学坏了，而且竟然还学会了对家人隐瞒。
尹父是个普通的农家汉，不知道该怎么教育孩子，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用拳头将尹子息教训一顿，企图使他“改邪归正”。
被父亲狠狠打了一顿的尹子息愣愣地摸着自己身上的青肿，眼眶里又眼泪打转，但是又被他给憋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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