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你我皆不知(1/2)
林然微微睁开双眼的时候,天还未亮,被窗帘遮掩的世界看起来朦胧晶莹,毫无瑕疵。一个男人赤|裸着精瘦的上身坐在窗边,从林然的角度只能看到他乱蓬蓬的乌发和宽厚的背,数道青痕张牙舞爪地横亘两肩,灰蒙蒙的烟缭绕在男人周身,浓郁的味道仿佛迷蒙在男孩的双眼,遮蔽现实。
“醒了。”男人清晨起床的低哑声在寂静的房间内仿若惊雷,炸的男孩浑身一颤。殷言悠悠转身似笑非笑地望着脸红到好像要窒息的鲛人,动作迟缓有力,他跳下窗台缓步走向正费力用被子遮住脸庞的人儿,从胸中沉沉发出笑声,俊俏冷然的脸上挂着戏谑的笑容,林然懵懵懂懂地想,陆上的人都像他这么有……男人味吗?
殷言上前一把掀开男孩的被子,两臂一搭抵在他的两侧,一百五十多斤沉的身体重重压在林然身上,辛辣的烟味儿刺得他直向后躲,男人却误以为男孩是厌恶他的靠近,原本清晨的好心情顿时去了一半儿。
“你躲什么?”男人皱着眉冷声道。
“不,不,我,就是那个烟味,好浓……”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已经微不可闻。
男人沉沉一笑,将男孩控在怀中,声音喑哑地说:“不再睡会儿了?还不到五点。”
林然一摇头,红着脸悄声道:“我在海里从来没有见到过日出的。”
这话一出,殷言便明白,他这是想看一眼朝阳。男人一勾眉,眼里暗含调笑,“你之前从未出过海?”
男孩点点头,睁着一双水晶晶的银眸渴望地盯着殷言。他倒是无所谓,但趁此机会,何不逗逗尚不知事的男孩?
“可以,但是你要亲我一口。”殷言两眼眯得慵懒,歪倒在一旁,一只手撑着下颏,另一只手霸道地环在林然细弱的腰间。
男孩一垂眸,毫不避讳地吻了下殷言的嘴唇。男人微微一愣,看向没有半分尴尬的林然,“你们鲛人……算了,起来吧,小鬼。”他还是没有问出口,原本想问的,你知道亲一个人是什么意思吗?但他又该站在什么立场上问呢?明明自己也什么都不知道。
等男孩兴致勃勃地收拾好自己,殷言看了下手机,还不到五点,他将几乎从未离身的相机挂在脖子上,随手搭在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林然肩上,走出酒店。
殷言驱车开向离酒店不远的海边,副驾驶位上坐着犹抱一本图书的林然。这辆车是殷言现在手头唯一的财产,当初他与家里闹翻,本来决定永不回来,于是就把名下两座别墅都卖了出去,开着自己买的房车离开了家乡,四处旅游摄像,相片投递到杂志社,倒也能赚个温饱。两座别墅的钱一分未动。
两年过去,自己从二十三的小年轻长成了二十五的青年,名气涨了不少,年龄未有多大,心智却经历了两年四处奔走的磨砺而成熟。最终他在那个宁静的小镇居住下来,不知为何小镇的海边没有开发旅游业,甚至鲜少有人往海边跑,殷言倒也落得清闲,他在沙滩上自己搭了个小屋,说是小屋,其实就一个避风所,整个屋就一个木桌和板凳。最后他与海边一旅馆商量了一下,你看这小镇根本没几个外地人来,本地人谁没事儿住个旅馆,你本来就没个客人,倒不如租个屋子给我,也算是长期订房了。
老板也问过他为什么不直接到小镇上租个房,他没有回答,只是冷着一双眼问他同不同意,钱自然少不了。有钱赚谁他妈不要,老板爽快地答应下来。
于是那一年殷言就这么住在一个简陋却不破旧的房间里,从窗户望去,能看到那广阔到无边无际的海洋,蔚蓝深邃,动人心弦。
其实殷言很少在那个镇子里呆着,他挚爱摄影,总是开着房车四处流浪,拍了唯美的相片就发给杂志社。也会常常接活,蒋川就很不能理解,只要有时间且雇主不急,他就会在某个城市接另一个城市的活,然后驱车赶往另一个地方。他问过殷言,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成天灰尘仆仆地东奔西走到底是为了什么?
殷言吸了口淳厚的烟,淡淡吐出烟圈,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低低说了句,不为什么。
蒋川始终不懂,你好好的身世,含金带银的,年轻时候随便玩一玩不就行了,喜欢摄影,当个爱好不好吗,干嘛非要和家里闹翻呢?
殷言赤着一双眼眸,冰冷地看向他,我原谅你这次,如果再有下次,咱们这朋友就没法做了。
男人一听这话,脸上骤然一黑,手里的酒杯都要握不住,坐直了身子冷哼,得得得,殷少,殷大爷,我闭嘴,行了吧!真是他妈吃力不讨好!
殷言一张冻住的脸终于化了冰,行了,今晚我请客。
蒋川原本因那句话坏了的心情总算回暖,脸上也好看了些,成,那我可得叫上莫镇西和简放宰你一顿。
殷言眼里带笑,没有回答。不过片刻,莫镇西和简放就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踢踏着前来“宰人”。
夜晚刚刚开始,群魔乱舞的世界,只有一人坐在那里,明明看似迷醉淫|乱,却又清醒自持。
已过五点,一辆车卷着阵阵落叶停在海边,一个身材修长,穿着墨蓝色风衣的男人不紧不慢地推门而出,另一边一个比身旁人矮一头的男孩跟着下了车,风一刮瑟瑟发抖。
殷言余光瞥到,皱着眉从车后捞出一件大红色风衣,艳丽得宛若一件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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