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转折（1/2）

四周放一次假。整个学校，三个年级一起放假。

他们班在二楼。夏天热，总是开着窗户，下午第三节课开始就能听见外面行李箱的轮子咕噜噜地滚动的声音。

教室里那种欢快的气氛是掩盖不住的。按照惯例，从昨天晚上就开始的回家倒计时又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收官时刻了。

从第一个课间开始，阎昌就一定要向冯梓崇强调：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可以回家了！”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就可以回家了！”

“只有最后一节课了！”

第三节课是小武子的课。小武子向来佛系，别的班主任在这个时候一定会强调：“最后两节课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别人不认真听你认真听，你就能在这两节课上赶超别人！”

但是小武子从来不会这么说，他只会用那种慢吞吞的、无可奈何的语气说：“认真听啊，别太激动了。”冯梓崇总感觉小武子只敢凶那几个脾气温和的人，像老李，像尹承禾。剩下的时候，小武子就是一个脾气再好不过的人了。

等到第四节课的铃声一打响，整个教室瞬间像是沸腾了一样。讲台上的王琳琳相当爽快地没有拖堂。小武子本来等在教室外面，推门进来之后也没说啥，直接让他们收拾东西，返校的时间就按照学校规定的来，一分钟都没有提前。

冯梓崇这次不在外面住。上次他回家，一共放假十七个小时，在车上至少呆了四个小时，都快折磨死他了。本来说好下次放假出来住宾馆，但是何女士忘了提前订房间，结果宾馆没位置。所以说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回学校住。何女士和冯先生就托人给他捎了点吃的，也不多，到时候等着同学给他带进来就行。

冯梓崇没有和别人一起挤在外面柜子里收拾东西，他一直在座位上等着，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外面的柜子。

笔芯剩的不多了，胶棒也快用完了，他准备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去超市买两盒。教室里没用的书有几本，本来他打算塞进外面的柜子里，但是外面的柜子里已经没地方了，他只好把两本书再拿回教室，等着一会儿带回宿舍。

教室里现在稀稀拉拉地没几个人。刚考完二调考试，有一些没回家的人就在讲台上用教学系统查成绩。

冯梓崇对此相当淡定，早一会儿晚一会儿对他来说完全没有影响。毕竟，他现在是有退路的人，高考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可有可无。

不过他前几天也和化学老师聊过了。既然不想完全放纵自己，还不如认真学习。本来他的理科底子就好，文科那边拼一把，说不定能裸分清北。毕竟，数学专业并不是什么特别吃香的专业，就业也不如那些热门专业理想。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恐怕也不是陈景润式的，在数学这条路上也不见得能走很远，倒不如学一个实用性强、好就业的专业。

那帮查成绩的人吵吵个不停，冯梓崇也没打算做题，掏出活页来慢慢看。

按照乔乔的意思，语文活页最近的质量不错，可利用的素材不少，但是对于冯梓崇来说，读起来相当费劲。

以前的活页非常简单粗暴，就是人物故事，分成几个小节，每个小节都标好了小标题，十分简单明快。在从里面摘几句他说过的话，等到考试的时候就可以直接作为事例往上写。但是现在的活页，里面都是一些“很文学化的内容”（乔乔原话），像什么叶嘉莹对于晚唐诗的分析、格非对于文学创作的观点。观点确实很有深度，但是冯梓崇觉得很难处理。

就像在家里吃肉一样。螃蟹确实肥美，但是吃起来太麻烦，像他这种笨手笨脚的，半个小时都吃不上几口肉，远远比不上大口吃牛肉来的痛快。

看了几页，手边的札记本上还是一个字没有。冯梓崇把活页一合，准备去逛逛书店。

学校的图书馆虽然看着挺气派，但是除了高一高二时候的晨读去过那里之外，他基本上就再没去过那里。但是最近他听阎昌说那里开了一家书店，里面除了各类辅导书之外还有杂志之类的，作文素材也有，因此他决定去逛逛，买两本回来看。

书店里的人不少，小屋子里挤满了来买书的学生。看着这一屋子乌泱泱的人，冯梓崇有点头疼，但是他也不想再跑一次，所以就硬着头皮挤进去了。

他对那些摆出来的热门小说兴趣不大。事实上，最早的时候他还一直纳闷，学校怎么能允许呢。不过既然能在他们这种封闭的学校里开书店，这家店也绝对是关系户。人家本来就是为了挣钱，只要有人买，什么都能卖。

冯梓崇好不容易挤到另一边放杂志的地方。这里剩下的杂志已经不多了。高一高二放假的时候这里已经来过一批人了，作文素材就剩两本了。他一看日期，都是四个月之前了。打开翻了翻，发现也确实没什么新颖素材，只好放弃，空手而归。

他现在也不想回教室，估摸着时间感觉他的室友应该也都走了，决定回宿舍洗个澡。洗完澡在宿舍歇一会儿，然后去食堂吃饭、去超市买文具，晚上再回去上自习。

今天是他知道自己奥赛成绩的第三天，但是和三天前相比，他感觉自己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了。虽然说以前他也不属于那种特别刻苦认真的人，但是现在，这种松懈的状态就更明显了。他自己也明白，这是无可避免的，毕竟，人总是趋向于解放自己的，很少有人会主动给自己加压，尤其是看不到回报的时候。

但是，张梅老师说的对，“高三是一种很难得的砭骨的经历，砭骨，很痛苦，但是很成长，就和你的奥赛集训是一个道理。你越投入，收获就越大。而且，更好的是，你不必在意结果，可以完全放心地去尝试、去享受。”

在年级大会上，他也听到了一些对他触动很大的话，“如果这道题能做出来所用的极限时间是三分钟，那么，即使你只用了三分半，也说明你还有提升的空间。”虽然说这些要求看起来很不可理喻，但是仔细想想，这也是一种非凡的挑战，像极限运动一样令人肾上腺素飙升。

更何况，虽然说他的数学、物理可以稳定在满分左右，但是他的化学、生物也只能称得上优秀，更别提长期徘徊在中游的语文和英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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