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2）
这是个假货，或者说，这只是个空壳。它徒有我记忆中烛龙之鳞的外表，然而内里却并无一丝一毫的灵力。将空间裂隙暂时缝合的是那些“线”，它们由一种我从未接触过的力量制成，我取鳞片的时候，仅仅是手背擦过一点，都感觉到一种如浩瀚无垠的宇宙般的战栗感。
鬼使神差得，我把鳞片从海眼中带了出来，眼下却成了个烫手山芋。
我该怎么办？
“龙绡……宫？”方兰生挠着脑袋上下左右地打量，“原来这里真的是龙宫？”
“虾和蟹耶……”襄铃吃惊地捂着嘴巴。
待我们安稳落至贝壳搭成的平台上，馋鸡又变回小黄鸡，蹦跳着落到我的掌心，即便如此，守在平台处的虾兵蟹将们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聚拢过来，将手中的兵器又向我们递近了一分，口中道：“你们有什么目的？！”
红玉解释道：“抱歉，我们并没有恶意，实乃无意中落入此地。”
一只虾兵道：“无意？你们和那只大妖从一个黑漆漆的洞里冲出来，洞怎么忽然又没了？那是什么怪法术？！”
它旁边的蟹兵挥舞着钳子补充道：“还有还有，人竟然能在水里呼气？鸟也能？！一看你们就有问题！”
“各位，请听我说！”延枚几个侧身穿过我们来到最前方，化回原形道，“我是东海边咕噜湾里的夔牛，叫作延枚。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可以在水里呼气，是因为吃了咕噜湾的呼呼果。同属水族，麻烦各位行个方便，我们绝不是成心捣乱来的。”
“夔牛？”领头的蟹将长长的眼柱抖了抖，思量片刻，吩咐道，“你们先在此处看着，我去禀报龙女大人——”
“——不必费工夫了。”
在诸虾兵蟹将恭敬的问安声中，一身披霞衣、头生龙角、面容可亲的女子缓缓向我们走来。她扫视在场诸人一遍，着重看了看我和我手里的馋鸡。
襄铃忍不住捧起了自己的脸颊：“好漂亮的姐姐，身上有种好温柔的气息~”
馋鸡雀跃地扇了扇小翅膀：“是像叶海大人一样的角龙大人！”
闻听馋鸡的言语，龙女眼睛明了地一亮：“原来诸位同叶海相识。贵客来临，绮罗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她笑着，微微点头作礼。
屠苏抱拳回礼道：“不敢。是我等无礼擅闯在先。”
绮罗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道：“诸位也并非有意擅闯，先前午睡之时，我感觉到奇异的空间动荡之力，想来……诸位是由其他地方落至龙绡宫。”
“龙女大人……好厉害……”晴雪伏在尹千觞背上，有气无力地说。听到她出声，屠苏担忧地回头看她一眼。
绮罗自然也注意到了。她说道：“此地讲话多有不便，不如诸位移步我之处所，为这位受伤的姑娘诊治，也让我略尽地主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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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竟是如此，”绮罗轻轻叹了一声，“还好诸位有惊无险，平安度过。”
此处为整个龙绡宫的最中央、龙绡宫之主绮罗居所。先前晴雪伤处被龙绡宫的大夫看过，化去了后脑的血块，已无大碍。眼下众人安置好晴雪，汇集于宫内的议事厅，向绮罗详细讲述了我们在海眼中的遭遇。
“所以，那个地方真的是‘海眼’？”方兰生问道。
绮罗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那一处是海眼内部力量动荡较为平缓的空间罅隙，因常年雷云密布，被东海水族唤作‘雷云之海’。雷云之海出口方位变幻不定，有时可通往海眼深处，诸位能落到龙绡宫，冥冥中自有机缘。”
尹千觞失望地一塌肩膀：“唉，原来那里不是蓬莱啊，我还寻思如果是蓬莱古国，路上顺手摸的几个东西能换些酒钱……”
绮罗笑着纠正道：“公子此言差矣。那处废墟确实是‘蓬莱’，或着说，它曾是蓬莱国的一部分。一百多年前，蓬莱国于一场天灾中覆灭，空间灵力激荡之间，有一部分沉入雷云之海，你们所见到的，想必正是那些房屋与住人。”
闻言尹千觞顿时转喜：“那就好，那就好~等回到陆上，我找个熟人帮我估估价~”
方兰生愤怒地指着尹千觞：“蓬莱国的人已经那么惨了，你这个酒鬼居然还想着发财！不知道‘勿以恶小而为之’的道理啊！！”
绮罗轻轻一抬手，制止了二人的斗嘴，接着前言道：“蓬莱与外界往来甚少，传言国内有位公主名唤‘巽芳’，聪慧貌美，俏丽无双，与一男子恩爱甚笃，那男子却并非蓬莱人，这段姻缘当年在东海境内也曾传为一段佳话。诸位于雷云之海中见到的幻境，大约便是巽芳公主同她的夫婿了。”
她话锋一转：“不过，蓬莱之事我也仅为道听途说，不可尽信。倒是诸位，你们如今有什么打算？”
向天笑叹道：“唉！沦波舟毁了，不可能再去找什么祖洲，只是对不住百里小哥……”
屠苏忙对他说：“向老板千万勿有此念。”
“沦波舟？”绮罗轻声重复了一遍，“原来诸位所乘之船就是沦波舟，我还道海中既无征兆，海眼怎会同二百多年前一般吞噬浅海及海面之物。只怕正因诸位行至深海，才正好遇上海眼吧。”
“龙女大人也知道沦波舟？”延枚惊道。
“沦波舟的制造技艺本是由海中传至陆地，若说宛渠国，也不比四海龙宫来得更古早啊！”绮罗笑道，“诸位若对此有兴味，眼下龙绡宫中正有几艘沦波舟空置，我差下属领诸位过去便是。”
“当真？！”向天笑十分惊喜，“能见识到龙宫的沦波舟，单凭这，老子走这一遭也值！弟，去不去？”
“当然去！”延枚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绮罗点点头：“至于寻找祖洲一事，亦大可不必心焦。祖洲在龙绡宫南面，倒不像别的洞天福地般入口难窥，或是另有关窍，只不过岛屿周围水下激流密布，正是一处天然空间屏障，穿过了，便算进入祖洲洞天。那些激流于大妖鲲鹏而言亦为难题，然诸位若欲乘坐鲲鹏通过，恐要落个尸骨全无。两相比较，还是乘坐沦波舟更为合适。只是宫中沦波舟久未远航，须得着人去摆弄一番，两日内也未见得修好。”
方兰生道：“可是沦波舟还不如馋鸡结实吧？坐沦波舟不也会尸骨全无？”
绮罗道：“诸位出发之前，我会于舟外布下一层结界，可使舟身不惧海中乱流。只不过……我从未亲自进去祖洲，对诸位所说的仙草之事亦少有耳闻，去到那里后，该如何行止，须得诸位自行探究。”
方兰生忙摆手：“哪儿的话！这已经很好很好、好到不能再好了！”
“怎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劳烦龙女大人？”红玉向绮罗福身一礼。
“不必客气，诸位遭逢变故，流落海底，想必心中亦是惴惴不安，便在龙绡宫内盘桓几日，镇定心神，”说完，绮罗转向我道，“方才便想请教……这位姑娘名唤‘顾小鱼’？”
她突然点到我，我有些惊讶，转念一想，她既然也是角龙，又同叶海交好，那么或许知道些有关空间裂隙的事。我便把馋鸡往肩上一放，抚胸一礼：“见过绮罗大人。”
“昔年我尚未修炼成角龙之时，曾听闻久歌大人托众族民寻找‘顾小鱼’之下落，以期有朝一日同她一起封印海眼最深处的空间裂隙。只可惜天上地下搜寻百年，仍是毫无结果，直至久歌大人离世，”她摇了摇头，“到得今日，即便姑娘仍如往昔，修补裂隙一事也用不着姑娘了。”
听到她这话，我心里一紧：她知道我不是真的顾小鱼，也知道现在是穿越者组织在准备修补裂隙。我思量再三，还是把那鳞片拿了出来，交给绮罗：“请恕在下冒昧——不知龙女大人是否识得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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