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花事了 一(1/2)
一
长乐十年,樊城。
不知道多久没下过雨了,良田因久旱早已变成龟裂的大地,太阳底下的一切都灰蒙蒙的。田梗上留着一大条东倒西歪的、枯黄的衰草,仿佛癞子头顶那稀疏的头发。眼下正是初秋,若是在往年,本应能听到悉悉索索的虫鸣,可现在四周都安静得可怕,仿佛已没有了任何活物。
隐约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腐臭,在令人窒息的空气中,马蹄和粼粼的车轮声突然打破了寂静,田边的官道上出现了一辆挂着蓝青帘子的马车。
“小二啊,就停这儿吧。”
一个有些嘶哑、男女莫辨的声音在马车里闷闷地说道。
穿短打的车夫毕恭毕敬地跳下车来,将帘子掀起,钻出一个身着靛青底暗灰蟒纹宦官服、年约二十五上下的年轻人。此人约身高七尺,生得方面阔耳。年纪虽轻,举手投足之间却有种长年居上位者的气势,一看便知是个有来头的。
随后从马车里钻出来的,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生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也是一身样式相近的内侍服,只不过是薄荷绿的,亦没有花纹罢了。那孩子掸了掸年轻人刚刚拖过马车板的后裾,口中道:“师父仔细脚下。”
眼前是一片荒瘠宽阔的土地,有一条几乎要干涸的河沟还在流着几缕肮脏的水,年轻人在岸边站了半响,长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指了指河沟道:
“冬子你看,这河都干了,要在以前可宽了呢!”
郑冬看了脏兮兮的河水一眼,心中有些不解,只是面上没敢嘀咕出来。
樊城发生了大旱,皇上派太子前来监督赈灾的官员,王泉石作为太子身边的大太监,多半还是未来新帝登基之后的司礼监掌印,便也跟着过来督查。
如今各项大事已毕,不日太子便要启程回京,连日来不停地眼见各种灾民,对于生来没有经历过贫病的郑冬来讲,简直跟见了人间地狱没有两样,他心里实在是不明白,有这时间在驿站歇息有何不好,非要跑到这“千里无鸡鸣”的重灾区来干嘛。
王泉石面对着肮脏的河水,头也没回:
“东西都备齐了么?”
“回大人,都齐了。”
穿短打的车夫跑上前来,将一个油纸包放在尘土飞扬的地上,取出了里面的纸钱线香等物。
王泉石俯**,用火折子将线香点燃插到地上,又烧了些纸钱,还倒了一杯酒浇在了地上。
见王泉石手持酒杯一动不动,静静地立了片刻,郑冬心头一跳,便上前来朝着王泉石望着的方向跪下,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王泉石道:
“磕头作甚哩?”
郑冬道:
“既是师父祭奠的人,想来应是我的前辈,磕几个头不为过的。”
王泉石呵呵一笑:
“乖猴儿!”
当下祭祀已毕,三人掉转头来,从凹凸不平的河岸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停车的官道走回来。
王泉石此次出行本不欲惊动旁人,便只带了郑冬并车夫二人,此时马车里便该是空的。谁知三人刚踏上官道,车子里突然窜出个什么东西,一溜烟地躲到了远处的枯树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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