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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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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慢慢步入正轨。

方钰期重新装修了店面,也顺带给所有人涨了工资。

房租到期之后,裴景搬进了于危的狗窝,那离晨昏近,也终于让于危不用太操心他的生活问题。

起码三餐都是于危亲手做的爱心狗粮,比之前裴景随随便便吃的不知好到哪里。

夜晚是思绪漫游的闲暇,于危看着裴景安静的睡脸,窗帘缝隙透出的一丝狡猾月光把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月牙似的阴影。

他想到曾经日落半山的傍晚,也是这样一小片温柔的影子,把他心头躁郁消去大半。

祖父去世的时候,于危才高三。

饱受疾病困扰的祖父,在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终日躺在医院满是消毒水气息的病房里,在呼吸机的辅助下艰难呼吸。

然后等待着护士进来,或许能聊上几句,再就是允许探视时母亲去送饭,那里才多了些热乎的人气。

那段时间,祖父的状态时好时坏,医生也拿不准几分把握,只能不断地调整药和药量,以期好转。

辞世的时间是在下午。

那几天祖父状态意外的好,饭吃的比平常多,还会抱怨太寂寞,要回家。护士要做事,也不能陪他聊到尽兴,唯一解闷的就是一台小小的收音机,转播着母亲下在里面的他爱听的相声。

母亲耐不住祖父近乎可怜的请求,征得医生的同意后把他接回了家。

然后祖父的状态急转直下,精神也肉眼可见的萎靡。不过三日,忽然就在某个平和的下午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再没了声息。

抢救无效。

人到最后都变成一捧灰,几张纸,以及留给生者的无限哀念。

才不过几个日落轮回的时间,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人留,母亲几乎被鞭挞着办完了最后的证明。

仿佛以此为号令,那些姓于的,叫做亲戚的嗜血僵尸们一夜之间掘土而出,吊着舌头,无所不用其极地来争夺那些可见的财富。

那段时间于危是无法呼吸的,甚至在夜晚闭眼的时候,窗外的虫都在叫着:钱!钱!钱!

还有恶犬会在深夜猛力地叫上几句,在于危耳里竟和亲戚们的声音别无二样。声音,语调,出奇一致。

而有时像是被咬住而吃痛的,一声猫叫,则像母亲。

他终日被这魔音困扰,有一日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里梗着脖子,把压抑许久的委屈都喷了出去。

于火龙吐到一半就被母亲训斥着赶出了门,被命令晚些再回家,然后转过身和亲戚们说话。

于危狠跺了下地,对自己懊恼。

父亲是爷爷最有出息的儿子,也是性格品性最像他的孩子。只可惜在于危还小的时候就车祸去世,只好由母亲一个人撑起这个小家。

人在的时候作为过世长子的遗孀独自操劳,人不在了又要因为外姓人的身份被刨除在外。

于危没有哭。

母亲必须要把他赶出去,他明白,他只是为母亲深感不值。

谁家早年帮过自己一个小忙,谁家女儿要上学,谁家儿子要买房,母亲一个个应下帮衬,尽管自己也不富裕。

她太温柔了,老好人到于危不忍心说。

因为她就只是因为想帮就帮了,不是出于恩情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于是他到学校的操场疯跑了一圈又一圈,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在代替他流泪,跑的越快,耳边的风嘶吼的就越大声,他静静的跑,直到筋疲力竭。

跑了不知多少圈,他断电似的躺倒在操场最中央,看

着染缸似的赤空,眼睛也像是被赤色烧灼一般感到涩痛。

于危找到体育馆门前一个落单的足球,一遍遍地把它踢向墙面,发出巨大的震响,似乎这样可以消减他内心的恶气……

唯一的意外是一颗脑袋从突然打开的体育馆门里冒出。

于危疯跑之后被吹闪了的脑袋没反应过来,过它,这脑袋一露出来就成为重点标记的目标,受到精准打击。

十几岁少年的全力一脚可不是玩笑话,那人吃痛登时嚎出一声,脑袋从门缝消失不见。

体育馆大门后是向下延伸的台阶。

于危一个激灵就向体育馆里跑去,心里那人已经栽了不下七八个姿势。

过去一看,被害者正跌坐在最上面的平台上,屁股擦着台阶边,于危后知后觉自己出了一背的冷汗,慌忙把人拉起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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