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诱因（1/2）

卡洛刚进家门就注意到了异常。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正常，但少了熟悉的阿瑞斯的声音。

他从鞋柜底层最里面拿出一把格洛克39K，蹑手蹑脚地在各个房间里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不对。接着，他开始检查枕头底下的柯尔特，卧室的保险柜，阳台，客厅南面的落地窗，厨房里的刀具。他在各个可疑的角落翻找窃听器和微型摄像头，又打开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确认里面的文件。在看到茶几上智能管家的遥控器时，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阿瑞斯的遥控器呈圆柱型，整体光滑圆润，手感舒适，前端却是尖刺状。卡洛偏爱这样的设计，因为每次拿起这样的遥控器指着阿瑞斯时，他总有种剑指江山的统御感，让他心满意足。或许是强迫症之类的原因，他使用遥控器有个小习惯——每次放下的时候总是用尖端对着门廊的控制中心，如果在卧室里就对准卧室门口，仿佛即便不握在手里也时刻监视、督促着阿瑞斯辛勤工作。因此，此时此刻遥控器躺在茶几上，角度偏移二十度左右，对准了厨房的方向，这简直不能更显而易见。

是粗心大意，还是有意让他知道自己已然成为目标？

他拿起遥控器，将阿瑞斯启动。

“晚上好，卡洛。是否需要播放上次强制关闭到重新开启之间的监控录像？”

熟悉的声音令他感到安心。

入侵者应该是从正门进来的，有一两手，能够破门而入却不触发智能管家的安保系统。可他或她却没有立刻关掉智能管家，而是走到客厅这端的茶几旁才拿起上面的遥控器完成了这一操作。是没有意识到可以通过那块发着蓝光的显示屏关掉系统？还是本着不着痕迹的原则而无视了它，却在之后意识到系统开启也意味着监控摄像头开启？或是纯粹地嫌阿瑞斯太烦人所以关了他？

最后一种情况比较合理。

而事实上，只有在智能管家停止工作的时候，客厅的摄像头才会开启——只有客厅装有摄像头。通常卡洛出门之后阿瑞斯会自动进入关闭模式，他回来时又会自动打开，只要上次关闭不是强制执行的。也就是说，只有智能管家认为没有人在家的时候，摄像头才会工作。

“不用。”卡洛说。

仿佛不去看监控录像、不知道到底是谁鬼鬼祟祟侵入了他的家，这件事就从未发生过似的。

其实是没必要。有求于他的人，他会等着对方光明正大地主动找上门来。当然得他在家的时候。

餐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来，卡洛走过去。是妈妈的电话。

他迟疑了片刻，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卡洛？

“嗯。”

他清了清嗓子。

“是我。”

——抱歉，现在是不是有些晚了？你一直没有回我电话。

他没有回答。

妈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轻柔细腻，即便太久没有听到也是如此熟悉。或许该用温柔来形容，像绵软光滑的绸缎滑过指间，卷走不安与疲惫。那是多数人对“母亲的声音”的印象或期望。

可对他来说，那是小心翼翼、胆怯、疏离，甚至陌生。

“我……”

一声叹息哽在喉咙里。

“我有些……我之前有些忙。”

那边传来拖鞋在地板上走动的声音。

——这样啊。自从半年前你换了号码之后我确实都没听过你的消息。你也从来不肯告诉我你住哪里，在做些什么。那最近呢？最近还忙吗？你最近还好吗？

她声音里担忧的情绪令他不堪重负。

——还有，别再给我汇钱了。你哪儿来这么多钱呀，再说我一个人过得很好，也没什么开销。倒是……我一直想问，你一个人孤单吗？我可以过来——

“不要！”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他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震耳欲聋。

“抱歉……”他磕磕巴巴地说，“只是……抱歉……不用。只是别过来。”

——好的。好。没关系。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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