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我能找到你（1/2）

卡洛冷冷地盯着他，一半原因是理解不了这尖刺般刻薄的狂笑。但威尔士.麦哲伦教授很快停下来。

“‘天启’？你也知道‘天启。’”他的语气里不无反讽之意，声音却猝然低下去，变成絮絮叨叨的呢喃，“它现在可不叫‘天启’。没几个人知道这名字了，可我们这些人都记得它。八年了，它终究还是摆脱不了这名字，没错，它终究得被这么叫，这是最适合它的名字……”

他忽然抬起头来，两眼正对上枪口，以及卡洛的目光。

“‘天启’会杀了所有应该被抹除的人。所有渣滓、败类、社会底层的人，那些丑恶又低贱的人，还有那些从基因上就开始坏死的杂种，不是残废就是精神病，活着也是浪费资源。”他咧嘴笑起来，“‘天启’会清除他们全部。”

卡洛凝视着他的眼睛，桌上台灯的光让此刻教授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他的表情也被这光影的冲突描刻得更强烈。威尔士.麦哲伦的脸上有种坚不可摧的亢奋与狂喜，一种在唾手可得的成功里的忘我陶醉。这些露骨的感情推动他面部的肌肉，把它们摆弄成由衷的笑容，正是这种由衷令人不寒而栗。智者的自信与笃定往往最令人恐惧，因为他们比常人更有权威与学识。卡洛不得不悄然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为这破釜沉舟般的言辞击垮。

“那核心系统在哪里？”

麦哲伦教授嗤笑了一声。

“你们都想分一杯羹，是吗？CRISPR用来治疗癌症、自闭症抑郁症、改善农作物和应对环境突变的时候没人给予一点关注，现在它武器化了，你们就争先恐后地出现了，是吗？”

“核心系统在哪里？”卡洛重复问这个问题，每一次都更咄咄逼人。但这一次，他重新打开了枪的保险。

麦哲伦教授的目光一下子冷下来。

“系统？你知道了系统又有什么用？系统从来都不是全部。”他忽然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就像甲骨文公司EDA的芯片软件，你就算把一百万行代码全背下来，最后也不一定能成功制造出芯片……”又开始喃喃自语，“但是系统不可或缺，因为没有它，就像植物没有种子，你根本无从开——”

卡洛用枪把狠狠击打他的后颈。教授一下晕了过去，倒进椅子里。

——真是个顽固的老头。

卡洛把枪收起来，从墙上拔下自己的战术刀，然后回到桌边打开那台笔记本电脑。

“他知道我不会杀他。我表演失败了。”

——眼神是关键，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会的。好了，梅瑞尔在电话里说，我需要追踪文件传输对象的地址。

卡洛盯着屏幕中间暂停着的一项传输，进度超过百分之八十。他将手指放在键盘上，没有按下去。

“这意味着我要重新开始传输。”他说，“麦哲伦教授打断了它，这是有理由的。”

——他参与了实验，但此刻所有数据正被转移，经过多个节点导向另一个人。很显然有人在剽窃他的劳动成果，我们得把这个人找出来。

“如果我们就此把他的成果交给了‘预言者’——”

——我知道。但你也应该清楚，无论对方是谁，一定了解这个计划，一定和‘预言者’有关联。因此我们必须找到这个人。

一阵沉默。

——别犹豫，你没多少时间。

卡洛按了下去。进度条开始挪动。

——好了。接下来赶快离开那儿。

“那教授——”

一梭子弹自旁边的玻璃窗**来，洞穿了电脑屏幕。

他立刻蹲下去。又是连着几声震耳欲聋的枪响，带起一片破碎爆裂的声音，撕裂夜晚的静谧。玻璃块、木屑、石灰和齑粉到处飞溅，房间里充斥着呛鼻的火药味。子弹击碎了桌上的灯，四周立马堕入黑暗。卡洛半蹲着身子朝书房外冲出去，梅瑞尔在耳麦里大喊着什么，可他听不清。与此同时，别墅的大门口冲进来一个人影。黑暗在此时成了最好的庇护，他折转方向跑进右手边的房间，然后朝着窗户冲刺，撞破玻璃跳进院子的草坪里。

“梅瑞尔，车。”

——往东跑两个街区，然后往南，再一个街区。便利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吉普。

卡洛立刻冲出院子拔腿狂奔，身后随即有人追了上来，听脚步声至少有三个。枪响连续不断，子弹一颗接着一颗尖啸着飞过他头顶，还有几发几乎从他的小腿间穿了过去，**街道绿化肥沃的土地里。四周的房子亮了好几栋，左前方一幢里传出大型犬的狂吠声，再远处是缥缈的警笛。卡洛以枝干粗壮的行道树为庇护，沿着街道一刻不停地跑，身后又响起两声枪响，第二梭子弹擦着他的左肩飞了过去。耳边风声猎猎，梅瑞尔飞速敲键盘的声音都模糊不清。

时间一长，小腿开始发酸，左肩被风擦着也生疼，那里一定流血了。而最要紧的是腰部传来的阵阵钝痛，仿佛有人正用重锤反复击打那处伤口。这无疑影响了行进速度，他甚至能感到身后的人正逐渐追上来。于是他急转拐进别墅区，借着树木花草和围墙栏杆的掩护在房子与房子之间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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