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神仙观（2/2）

神仙观已经近在眼前时，叶涟舟终于回头去看。

那是个少年，约摸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型瘦削高挑，穿着一身雪衫红袍，却极为凌乱，像是要被人扯破了一般，头发胡乱束着马尾，额发同样凌乱不堪，在满是残泥碎雪的小道上默然行走，看起来份外狼狈凄惨。

那少年见他停下看自己，也跟着止步不前，他被人发现了，也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站在那儿静静的与叶涟舟对视。

俩人四目相对，就这么在寒风里僵持了一会儿，叶涟舟看不出他有什么目的，却直觉他并无恶意，于是又转过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那少年一直跟到神仙观前，眼看叶涟舟进了门，却没再跟上去。

外头已经起风了，刮在脸上跟刀割似的，叶涟舟听得身后脚步声停了，回身又看他，那少年在寒风中落得一身萧索，他忍不住问:“不进来吗？”

那少年眼中原本无悲无喜，这会儿却似恍惚了一下，然后慢慢走了过来。

待他走的近了，叶涟舟这才看清了他的模样。

那少年容色狼狈，但一张脸倒像是刻意精雕细琢出来似的，脸上虽挂着好几道血痕，却不掩其俊美逼人，且额间一点金砂明灿若星，更添矜贵。

那一身红锦衣更是讲究，衣摆处百花锦绣簇拥着祥瑞麒麟，皆是用金丝银线所绣的暗纹，看起来倒颇为喜庆，不像寻常衣物。

他颈间戴着银项圈，缀着吉祥如意锁，那银锁雕的也精巧绝伦，不似俗物。

在他走动之间，腰间坠着的两只银铃便隐隐作响，细细听起来甚是清脆悦耳。

这样的孩子，合该是被富贵人家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又怎会弄成这副模样，若被家里人知道了，可不是要心疼死。

叶涟舟这样想着，便问他:“天要黑了，你不回家吗？”

那少年也不说话，只是微微摇头。

叶涟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只好又问:“有人欺负你吗？”

那少年看了看他，动了动唇，低声道:“没有。”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干涩，听起来就像是很久没喝水，或是很久没说话那样。

叶涟舟看他这样子，不由猜测他可能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无人可依。

他的神色说不上是怜悯还是同情，又或许什么都没有，他温声说道:“要是你无处可去，就留下来和我作伴吧。”

那少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愣愣的看着叶涟舟。

叶涟舟弯了一点嘴角，眸中带了些不自觉的温柔，“你叫什么名字？”

叶涟舟等了好一会儿，那少年才低声缓缓道:“真泠，我叫真泠。”

“真泠...”叶涟舟默念了一遍，便微微笑起来，眼中的笑意弥散开来，如同清风拂过水面，荡起的缱倦轻波，美的不可方物，他道:“这名字很好，让人念着便心生欢喜。”

真泠看着叶涟舟，眼中渐渐升起一股奇异的光芒，这让他整个人一瞬间就鲜活起来，几乎让人立刻忽略了他现在的狼狈。

他连声音都轻快了起来，只是却问了句莫名的话:“你是神仙哥哥吗？”

神仙哥哥？

叶涟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不是人，也不是鬼，但是不是神仙，他也不知道。

“你是神仙哥哥吗？”真泠又问了一句，眼里竟隐隐含着一丝期待。

世上大概没有像他这般不记前尘，不知未途的神仙吧！

叶涟舟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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