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1/2）

毕元锡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个镜子仔仔细细地往脖子上抹药膏，黑背大狗一改往日的威风凛凛，耷拉着尾巴溜了进来。

“你怎么也被赶出来了？不要你了？”

秦钧都到了中午还没什么动静，毕元锡整了整衣领，敷衍着拿腿碰了碰狗头，大言不惭道，“走，去帮你求求情。”

他大步流星地走到卧房，却是空着的，到处都找不见人影，秦钧上次这样还是在首都时，跑出去半天都没回来，还不知道怎么跟淮州人见了面，毕元锡皱起了眉，又往前头去找了找。

辣椒，大蒜，葱段，姜片和香菜，混在一起大火爆熟。

“咳！！”秦钧被辣椒熏得眼泪都下来了，一边抹着眼睛一边把东西盛进盘子里。

“秦公子，你弄得这是什么呀，”公馆的伙夫在给秦钧打下手，两个人都被冒烟的油锅呛得要命，“味儿也太大了。”

“这能吃么……”伙夫仔细瞧了瞧盘子里的菜。

“怎么不能？”秦钧反驳道。他指使着人跟他端着东西一起穿过连廊去饭厅，毕元锡正满院子找人，两厢碰了个正着。

毕元锡见他神色如常，刚想凑过去，对方却抢先开了口：“吃饭吧。”

毕元锡昨晚刚摆了他一道，没想到还能得到这种优待，连步子都跟着轻快了起来，贴着人进了饭厅。

“这是……什么？”毕元锡瞧了瞧他推到自己面前的一盘子菜，很是奇怪，拨了拨，也没看出什么头绪。

“炒五毒。”秦钧一边答着，一边把其他的吃食都圈到了自己这边，只给毕元锡留了那盘东西和一筐头山芋馒头。

“行。”毕元锡笑了笑，转过身翻着橱子找出一把餐刀，在馒头从中间拉了道缝，又拿勺子挖了些菜，夹了进去。

秦钧第一次见他这不伦不类的吃法，还津津有味的，本来想着陵州人都不怎么能吃辣，故意想给对方找不自在，没想到又白白把自己呛了一遭。

他瞧着毕元锡吃得香，不像假的，又有些狐疑，仿佛忘了自己刚刚是怎么信誓旦旦跟旁人说的，问道：“这真能吃？好吃么？”

“怎么不能，你自己做的菜你自己没数么，不信你尝尝。”毕元锡一边说着，一边又开了个馒头。

秦钧将信将疑地夹了一片熟透的蒜片，靠近鼻尖闻了闻，又放进了嘴里。

……

毕元锡：“我真不是有意诓你的。”

秦钧连喝了两小碗汤，脸还有些绿，没理他。

毕元锡闭上了嘴，自顾自地把自己面前的菜扫了个干净，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汪思文还得关一阵子。”

秦钧之前跟对方提了好几回的事儿，都被他当没听着一样避开了，经过昨晚的事儿，这时候突然提起来，让他有种被施舍的感觉，非但没领情，反而有些气：“你爱关谁关谁，爱杀谁杀谁，与我没有关系。”

“怎么这么大气性……”

“长官，方才有人送了些东西过来。”毕元锡说了一半儿被门口来的小冯打断了。

毕元锡给自己斟了杯茶漱口，随口问道：“谁送的？什么东西？”

小冯并不太清楚这些贵人们之间的事儿，径直说道：“富荣洋行的徐经理。”

“咳。”毕元锡险些没把茶叶水呛进气管里，一边偷偷斜着眼睛看桌子对面的人，一边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儿？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收。”

“不敢不敢，也是那跑腿的人报出的人名在册子上……”小冯早收了富荣洋行几回东西了，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骂，有些委屈。

“行了，”毕元锡见他越说越不好，打断道，“放起来便是了。”

秦钧突然开口道: “拿来我看看。”

徐广年看样子是花了心思的，让人送来的全是毕元锡好的那些玩意儿，中间有几盒看着就很贵重的雪茄，秦钧都没见过。

“真是上心，你快好生收着，还得给人家备些回礼是不是，”秦钧终于逮住个能出气的由头，也没在意到自己说出的话颇有恃宠而骄的酸味儿，“把自己送出去多好。”

说罢他便放下筷子起身走了出去。

毕元锡没跟着站起来，神色已经从刚开始的窘迫变回了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小冯战战兢兢地走到桌子跟前，把一桌子东西都收拾了，毕元锡突然拿起一盒雪茄拍到了他的胸脯上：“这个事情办的好。”

小冯刚遭了一通骂又被莫名其妙地打赏，简直要被自家长官这个阴晴不定的脾气吓出病来，收了东西忙不迭地滚了出去。

入了秋，鸡飞狗跳的北方也终于安静了下来，刚享了没几天福的西北军被迫退回了黄土高坡接着睡窑洞，被西北摆弄着的那位大总统也让张家轰下了台。

“他们若是想南下，陵州总归是首当其冲的，依我看，我们现下最好的做法，还是跟淮州保持好关系。”

“你们爷俩在饭桌上就少商讨些这个罢，”司令夫人听了一会儿，开了口，“元烨好不容易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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