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戏(1/2)
城北的库房一夜之间被偷了七八家,窃贼似乎也是够义气,没可着一家偷,反而像是逛铺子一般,每家库房都扫了点东西走。除了帮淮州永昌公司运货的那家,货物本身就金贵一些,因而损失颇大,其他几家倒是没什么很大的损失。时逢乱世,在商人眼里,这样的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破财消灾,没遇到什么穷凶极恶到闹出人命的匪徒已是万幸。
岳剑云带着东西连夜找了可靠的内行人验了验,回报时少见地面色严肃。
“跟您想得大差不差,不过要更严重一些。”
毕元锡正仔细端详着他那把做出来之后就没怎么弄过的小木弩,拿着个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油擦子给弩机上油,没搭腔。
岳剑云继续说道:“不是鸦片,那东西味道太大,不管用什么法子都盖不了这么严实,应该是吗啡。”
毕元锡“啪”地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搁,冷冷地说道:“淮州人,还真了不得。”
贩卖烟土,鸦片,乃至是用从洋人那里学到的新法子做出来的各种药丸,一直以来都被很多手握重权的大小军阀们当作一条极好的财路,甚至连把持陵州多年的毕司令,早年没钱没粮的时候都沾过手。在明面上,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很多这样的东西本身就跟药用品掰扯不清,根本不用特别去找什么冠冕堂皇的藉口,疏通所谓的一些关口,暗地里,官员,商人,军队,早就沆瀣一气,不知道聚在一起蝇营狗苟了多少年。
“要扣下吗?剩下的东西现在应该还没走出齐州地界。”岳剑云道。
扣下,查获,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法子,但是不管怎么处理这批东西,这帮商人,而且是有些背景的商人,除了赔些本钱,肯定有法子把自己摘出去,掀不起太大的波澜。以后便会有更加能掩人耳目的第二批,第三批,变着法子出现。
“扣什么,”毕元锡答道,“扣下这一批有什么用,以后还得天天盯着他们不成。”
最好的办法是把浪掀得大些,让他们自己翻船。
毕元锡活动了一下肩膀,重新拿起擦了一半的木弩瞄了瞄窗外的树杈,说道:“他们既然喜欢这样假模假式的,我们也做场戏给他们看好了。”
“做戏?”
“做戏。”毕元锡摩挲着下巴,说道,“咱那几个刚来齐州不久的嫂夫人,最近挺清闲的吧。”
齐州的黑市上突然出现了一批价格低廉却包装精致的洋胭脂,城里的官家太太们刚得到消息,就被一群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北方女人抢了去,但是这批东西刚被卖出去不久就出了事儿。
用了这些洋胭脂的女子统统进了医馆,据说是嘴里莫名其妙地发酸,体质稍差些的甚至呼吸不畅,意识不清。她们平时接触不到什么别的东西,有的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唯一的共同之处便是都使用过那种洋胭脂。
而这些女子,竟是来齐州探亲的陵州驻军大小军官的太太们,事情便闹得大了起来。更有些报社,齐州本地的,甚至是外地的,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开始大幅报道这件怪事儿,一时间惹得人心惶惶,商行里类似的洋货也开始滞销。
齐州警察局迫于各方压力,在陵州军的协助下,很快破了案。这批洋胭脂是当初城北库房里丢的那一批,本就不是用作零卖的,而是准备直接运到淮州的,在齐州意外被盗走一些,才捅出了个大秘密——藏毒。
淮州永昌公司变成了众矢之的。
“那些记者,别说给钱了,不给钱他们平时也捞不到这么个大新闻,”岳剑云幸灾乐祸道,“什么见钱眼开,发国难财,都快写出花来了,听说永昌公司的大门都被淮州城的学生砸了,万家这个时候不想因为一个公司惹得一身腥,都没管。”
“他手里的公司多的是,”毕元锡丢下手里字印得密密麻麻的报纸,“丢一家也算不了什么。”
岳剑云说道:“管他有多少,反正最近定是不太会在齐州折腾了。对了,嫂夫人们可都等着你给她们送谢礼呢。”
“送,”毕元锡笑了笑,“这就送。派个人去北郊把人都叫上,你跟我去秦家。”
“毕大哥!”秦锦正在门口无聊地看赵江倒腾着灯笼,一看见毕公馆的车立刻蹦了起来。
毕元锡下了车,冲她点了点头,问道:“你哥哥呢?”
“他自己在里边儿倒腾东西呢。”秦锦答道。
赵江本想拦着,没想到秦锦的嘴巴这么快,只得摇了摇头,对毕元锡说道:“毕少爷,要不然您先稍坐一下,我去把他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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