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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匿名画展”都会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画家得以展示才华,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今年,“克里斯”的名字也不时被提及,人们对这个处女作拍出20万美金的陌生画家,也开始有些好奇。
趁着“匿名画展”的余温,米勒又找尤里挑了几幅完成度比较高的习作,挂到了自己的美术馆里。尤里擅长色彩,他的每一副色彩练习,都宛如有生命在画布上流动。有好奇者想询问这些画的价格,米勒虽然混迹艺术圈,归根结底是个老狐狸一般精明的商人,不会只图眼前蝇头小利。这一次,尤里的所有作品只展出,非卖。
这样的举动,反而勾起了人们更强烈的好奇心,也引起了一些媒体的关注。一家杂志社联系了米勒,希望给这个神秘的画家做一个采访。
“他对社会接触得太少,还不适合出现在媒体面前。”对于这样的提议,阿吉尔并不赞成。
“是金子,就该让人们都看到他的光芒!一出道就能获得关注,这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机会!这对他日后的发展来说,简直就是单独铺就了一条康庄大道。”
米勒本着商人的思维,认为这事就该趁热打铁,况且,这对他的美术馆来说也是一次不错的宣传。
“我让他进入学校,就是为了能让他逐步融入社会群体中,他的心理需要这样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能一蹴而就。” 阿吉尔优先考虑的是尤里的心理因素,“我不希望他因媒体的关注而受到过多的惊扰。”
“他的心理健康你来负责,媒体这边我来搞定。你放心,我保证不让我们的小克里斯受到打扰。”米勒拍胸口保证道。
不久,杂志社就刊登了一篇篇幅不算长的报道,夸克里斯是艺术界一颗令人期待的新星,他的作品用生涩的笔触简单勾画,色彩大胆又协调,能勾起人心里最深处的记忆,直击灵魂。
“直击灵魂,这评价是不是太浮夸了?”阿吉尔忍不住吐槽道。
米勒耸耸肩:“艺术圈的媒体说话都这样,一个泡泡能吹出一座彩虹来。”
报道中还提到,“克里斯”这个画家拒绝当面采访,也拒绝提供照片和更多个人信息,他们只能通过美术馆得知他是一个艺术院校的学生,性格冷漠孤僻,潜心艺术。
“不食人间烟火,不染世俗浮华。”报道里是这样形容克里斯的。
“简直一派胡言!”
公寓的几个舍友拿着杂志,把正在起居室吃早餐的尤里团团围住。尽管报道里没有写出详细个人信息,叫“克里斯”的人千千万,但他们都知道这写的就是尤里。
“冷若冰霜?不食人间烟火?”乔纳森把杂志摊在桌上,仔细打量着尤里,愤愤道,“这形容的是谁?”
“高冷”的尤里此时正吃着小蛋糕,抬起头来嘴角还沾着奶油,一脸无辜地眨巴着大眼睛,像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你在艺术圈有认识的人吗,这报道怎么回事?”吉米问。
尤里茫然地把头摇成拨浪鼓:“没有啊,我也不知道。”
“那个米勒,真的是你的朋友吗?”凯特想起上次的名片。
“米勒?那个美术馆长西瑞尔·米勒?你竟然和他是朋友!”还没等尤里开口,吉米就几乎扑到桌上,惊道,“快老实交代,你还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们!”
“不是的,其实我也不清楚他具体干啥的……啊那个,早上我还有课,我先走了!”尤里被追问得不知所措,慌忙背起画板逃走了。
对于“克里斯”受到的关注,尤里是毫无自觉的。拍卖也好,展览也好,报道也好,他似乎都没觉得跟自己有太大关系。在阿吉尔和米勒的保护下,除了几个舍友,也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个神秘的克里斯是谁。这让尤里得以不受惊扰,平静地享受着校园生活。
尤里对于绘画也越来越着迷,常常在画室一待就是一整天。霍尔泽教授看着神情专注的尤里,嘴角不禁露出微笑。他走过来,看着尤里正在绘制的画,那是一座恬静的小镇,雪白屋顶和明亮的阳光几乎融为一体,像雪一样融化在人朦胧而甜美好的印象里。
“这是什么地方,克里斯?”霍尔泽教授问。
“一个我想去的地方。”尤里的眼底流露出一丝羞涩的甜蜜。
“听说最近你都在画室待到很晚?”
“我想快一点把画完成。”尤里点点头,“不知怎么的,我总感觉舍不得停下来。”
“你在画画时,是什么感觉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尤里有些羞涩地把玩着手中的画笔,“但是当颜料通过笔尖,变成我所期望的色彩的时候,就好像是我亲手孕育的生命,我的心里就忍不住兴奋得砰砰跳。”
“如果绘画能让你兴奋,就保持这样的热情吧!”霍尔泽教授看着自己得意的学生,露出喜悦的笑意,“克里斯,我相信你可以站到更高的地方。”
最近尤里为了赶一个作业,时常在画室待熬到深夜。有时画布的油彩傍晚才晾干,他甚至无法等到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连夜开始画下一层色彩。
“正在绘制的这副画,什么时候可以画完呢?”阿吉尔中午的时候给尤里打电话问。
“今晚应该就可以完成了。我已经调好颜料了,等晚一些画布晾干就可以画最后一层。”尤里说。
“这么说,我要明天才能见到我亲爱的尤里了。”阿吉尔有些惋惜道。
“噢天哪,今天是周五!”尤里这才恍然想起来,“怎么办,我竟然忘了!要不,我下周回来再画吧……”
“可是你很想画完,对吗?”阿吉尔轻笑道,“好好把它完成吧,我周六早上再来接你。答应我,一定要记得吃晚饭,画完了打个电话告诉我。”
阿吉尔认为能热衷于一件事并不坏,但是尤里总是一忘我地画起画来,就忘记吃饭和睡觉。他再三叮嘱,尤里果然还是忘了。
待尤里画完,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他舒坦地松了口气,这才感觉有些饿了。准备当完成的面包一直放在手边,尤里抓起来刚要啃,突然想起要给医生打电话。这么晚了打电话会打扰医生休息的吧?尤里左思右想,决定给医生发个短信息。
“医生,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了。我就想告诉您一声,我已经画完了。让您担心了,晚安。”
发完信息,尤里把手机贴在心口。想到今晚见不到医生了,他不由有些失落。可没想到信息才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尤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阿吉尔几乎是在收到信息的下一秒,立刻回了电话。
“医生,您还没有休息吗?”尤里有些紧张地接通了电话。
“忙到这个时候呀,顺利吗?”阿吉尔亲切地问。
“嗯,完成了。”
“那就好,记得吃饭了吗?”
尤里看了看手里啃了一口的面包,心虚地说:“吃了一点……”
“面包?”阿吉尔问。
“嗯……”
“刚刚才想起来要吃的?”
“嗯……”尤里发现什么都瞒不过心理师。
阿吉尔似乎早有预料,他轻声笑了笑,问:“要不,我带你去吃点热乎的?”
“咦?”
尤里跳了起来,他慌忙抓起外套,冲出了画室。深夜的校园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下,只有图书馆和一些工坊还亮着些许灯火,安详而静谧的夜晚是学习和创作的最佳时间。尤里飞快地跑到校门口,果然看到寂静的街道上唯独停着一辆车。阿吉尔穿着风衣,靠在车旁。
“医生!”
尤里惊喜地飞奔到阿吉尔跟前,刚想扑进他的怀里,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手上都沾满了颜料,连忙缩回了手。
“对不起医生,我身上很脏……”
尤里话还没说完,阿吉尔已经手臂一弯,猛地将他拥入了怀中,毫不在意自己的风衣染上了尤里的颜料。在无人的街道上,尤里被紧紧地拥抱着,他那原本被夜风吹得有些冰凉的手和脸颊,也在阿吉尔的怀抱中温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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