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温柔的牢笼 > 23

23(1/2)

目录

小镇的儿童福利院最早建于战争时期,原本是教会对难民的收容所,专门收留饱受战火摧残的妇孺。战争结束之后,教会撤离,这个收容所被保留了下来,并被逐渐经营成了当今的儿童福利院。

现在的儿童福利院已经颇具规模,破旧的矮房已经被改建成一栋五层高的U字型综合大楼,楼内集宿舍、教室、卫生室、食堂等功能为一体,设施完备,俨然成为当地模范机构。

阿吉尔和尤里来到福利院的大楼前,尤里不由停下脚步,久久地凝望着树立在大楼前的一座圣母雕像。为了纪念福利院的历史,院子里保留了一些教会收容所的旧址,以及这座高大的圣母雕像。这位圣洁典雅,体态丰腴的圣母怀抱圣童,看向儿童福利院的大楼,面容稳重而温情,如同慈祥的母亲在温柔地注视着她的孩子。

“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阿吉尔问。

尤里摇摇头。他的记忆里,对康里,对这个小镇,以及这个福利院,都没有丝毫印象。甚至对克里斯,也没能再唤起更多记忆。尤里突然有些胆怯,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有资格去面对克里斯。

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尤里的手,尤里一扭头,便看到了阿吉尔温柔的目光。

“没关系,我在这。”阿吉尔握紧手掌,给予尤里安慰。

尤里感觉心头一片温暖,掌心传来的热量化作勇气和力量,鼓励他坚毅地迈开步伐。

接待阿吉尔和尤里的,是儿童福利院的副院长福克斯。他是一位额骨很高,身形瘦削中年男子,一笑起来,小小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线。

“伍德博士吧?”副院长伸出手来表示欢迎,“介绍信我们已经收到了,现在是您在负责这个孩子的治疗工作对吗?”

“我是他的治疗师,也是监护人。”阿吉尔礼貌地和副院长握了握手,“此次拜访,是想向贵院查询一些关于他的信息,这对他的治疗非常重要。”

“当然没问题,非常高兴能帮助到您!”副院长十分热情地说,又看向尤里,“你就是克里斯吧?离开这里时你应该只有八岁,现在都长这么高了呀!”

尤里不由得往阿吉尔身后缩了缩,警惕地看着副院长。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在用陌生的名字叫他,一切都让尤里惊慌无措。

“抱歉,他还有一些怕生。”阿吉尔向副院长致歉。

“看到他现在成长得很好,我真的非常高兴。每一个福利院的孩子都是天使,感谢圣母的庇护。”

没有得到友善的回应,副院长并不在意,依旧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看向窗外。从接待室的窗口望去,正好可以看到圣母慈爱的脸庞。

“克里斯对这儿,还有记忆吗?”

“几乎一点都没有了。”阿吉尔说。

“原来如此。”副院长叹了口气,用眯成缝的眼睛看着阿吉尔,“那何不让我们的护工带他参观一下,说不定能帮助他唤醒一些记忆呢?”

阿吉尔明白副院长的意思。在孩子的面前谈论他被遗弃的经历,无疑是一种刺激和伤害,经验丰富的副院长建议让尤里回避。

于是阿吉尔弯下腰,柔声对尤里说:“你先跟这位护工先生在院里走一走好吗?”

尤里看了看眼睛眯成一条线的副院长,和身边高大的护工,感到莫名地害怕,低声恳求道:“可以不去吗?我不想离开您身边,医生。”

“没事的,就在这栋楼里逛一逛,等一会我就会去接你。”阿吉尔安慰道。

尤里只得垂下头,轻轻点了点。尽管阿吉尔的口气很温和,但是他的要求对尤里来说就是命令。

“您马上会来接我吗?”尤里闪烁着黑亮的眼眸,问。

“我保证,很快。”阿吉尔揉了揉尤里的黑发,承诺道。

尤里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护工离开后,副院长请阿吉尔在沙发上坐下。

“在您来之前,我们已经把克里斯的档案调出来了。以前我们小镇上电子设备还没普及,大部分档案都还是纸质的,由工作人员一笔一划记录上去。”

副院长从柜子里抽出一本厚厚的线装档案册,陈旧的纸张已经泛黄,但看起来依旧干净整洁,看得出得到了妥善的保管。副院长小心地翻开,一页页查找着克里斯的名字。

“啊,找到了——那是十六年前的平安夜……”

根据福利院的档案记载,平安夜的那天傍晚,小镇四处张灯结彩准备迎接节日。一位年迈的农妇正提着食材往家里赶,突然听到路边有断断续续的泣声,像是婴儿的哭啼。她寻声走入一个阴暗的小巷,在墙角一堆废弃物旁发现了一个菜篮子。翻开层层叠叠的抱毯,里面赫然裹着一个赤裸的男婴。这个小小的新生命,被遗弃在节日灯火映照不到的角落,他双手握拳,哭得浑身发红,一只手里似乎拽着一张小纸条。农妇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几个潦草的词:Dec.24,Chris。

“那位农妇年事已高,无力抚养,便将孩子送到了福利院来。当时孩子发着烧,我们连夜给孩子进行了治疗,然后让他以‘克里斯’的名字加入了福利院的家庭里。”副院长一边翻看档案,一边说,“福利院克里斯提供了医疗、教育等服务,直到把他抚养到八岁,有一户好心人家将他收养。”

阿吉尔听着副院长的叙述,眉头微蹙。一个刚生下来就被遗弃的婴儿,被好心人发现送往福利院,这样的经历在福利院里简直可以算是平平无奇,可阿吉尔总感觉有哪里不大对劲。

如果尤里在福利院的庇护下成长到了八岁,被他的第一任主人收养后,才开始被调教成奴隶,那么他记忆里的“父亲”又是谁?难道是尤里因创伤而臆想出来的形象吗?关于尤里,还有太多的疑问困扰着阿吉尔。

“据我所知,贵院的孩子被收养率很高。请问,贵院孩子的收养人是自主找上门的,还是有人推介的呢?”阿吉尔问。

“两者都有吧。我院主张尽可能地让孩子回归家庭,若孩子在成长中感受到家庭的归属感,会更有利于他们的身心健康成长。我们不但努力地为孩子们寻找收养人,同时也把我们的理念宣传出去,提倡一些有条件的家庭能够寄养孩子一段时间,陪孩子度过他们成长最关键的时期。”

“‘反院舍式供养’吗?”阿吉尔说。

“是的,您很有研究呢。”副院长赞叹道。

自从1951年英国精神病学家鲍尔贝提出了“儿童依恋理论”后,在心理治疗领域和福利机构间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学者们认为,“机构式”的教养让儿童失去了母爱和家庭的关怀,从而容易产生心理缺陷。在这股“反院舍式供养”的潮流的影响下,挪威、荷兰等一些国家改革或拆分了大部分儿童福利机构,把大型机构的“集中式供养”化作“家庭式供养”。

“我们福利院现在大约有80多个孩子,最小的不到一岁,最大的有十多岁。一般长得可爱身体健康的孩子,比较容易找到家庭收养或寄养,但更多的孩子是因为身体有缺陷而被抛弃的。”说起福利院的经营管理,副院长就不自经地打开了话匣子,“对于留在院里的孩子,我们每2至3名工作人员成立一个‘家庭’单元,专注照顾6至8个孩子。我们对待孩子,就像父母一样,也有些孩子长大了,选择回到福利院工作,把这份爱传递下去。”

“对于每一个领养家庭,你们都会进行资格审核吗?”阿吉尔问。

“那当然!”副院长斩钉截铁道,“我们严格按照《收养法案》的相关规定,对领养家庭的成员构成、家庭收入以及信誉等条件都严加审核,以确保孩子能获得良好的生活环境和质量。”

“请问,我能查阅一下当年收养克里斯的家庭的审核材料吗?”

“这……”副院长面露难色,“非常抱歉,这涉及他人隐私,恐怕需要更正式的文书,我们才能提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