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同盟（1/2）

柏秋对盒子更感兴趣，不过听见封罗念了好几遍就重复道：“封氏什么琴法？你家的东西？”

封罗原本还五味杂陈地觉得天意弄人，被柏秋这么一打岔，突然觉得伤悲不起来，没好气地教他：“是斫，之若切。①”

柏秋恍然大悟：“噢噢，什么东西？”

封罗一口气没咽下去，咳了半晌，终于忍无可忍地拎着柏秋走到一堆初见雏形的木块边，拿起边上的小刀削了几下，示意他这就是“斫”，但他削着削着就自然而然做起了木工活，柏秋蹲在一边看某个同类的尸体被剐着，老觉得自己也肉疼。

封罗看他表情越来越奇怪了，忍不住问他：“你懂了吗？”

柏秋道：“懂是懂了，但你做这个干嘛？”

封罗一顿，本来想着用通俗的话给他解释，但出口却成了吟诵：“斫而为琴，弦而鼓之，金声而玉应。②”或许因为之前是大家子弟，他吟诵文章的声音很好听，神情与寻常也大不一样。他似乎有些怀念，即便知道柏秋听不懂，还是慨叹道：“我封家原本是那样的盛况，如今却不堪回首了。”

柏秋确实不懂琴，但能听得懂他的意思。他知道封罗今日找到的是很贵重的东西，或许对于丁梧也很重要，否则丁梧不会自斩本体，削出一段木头来盛放一本普通册子。

木可为薪，亦可为琴。柏秋突然想起很早之前，他还未化形而丁梧已然渡劫时丁梧说过的话，今日他看到“斫琴”两个字，便有所猜测了。

于是柏秋问道：“你家原本是制琴的嘛？”

封罗有些惊讶柏秋能听懂，不由问道：“你可听过封家？”

然而这次柏秋只能摇头，他虽在暮山百年，但对山下人事一概不知。封罗也自嘲一笑：“我问你这个干什么呢，你都说了你是来寻人，以前大概不是惠安人吧。”

柏秋道：“我虽然不知道封家是什么，但看你的样子也知道应该有很厉害的人，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

封罗一顿，没有立即答话。他低头以指腹摩挲小册，过了很久才答道：“因为我不配做封家人。”

逼人自揭伤疤是很残忍的事，柏秋点到即止，没有再问。封罗从拿到斫琴法起便有些心不在焉，说完话后更是失魂落魄地站了好一会，连外头响起了敲门声都没听见。柏秋比他敏锐，而且神识放出便看到是祝禾站在门外。

他不知道封罗愿不愿意让祝禾知道斫琴法的存在，便没有贸然去开门，而是点了点他，道：“祝禾在外头。”

封罗一惊，忙把册子往袖子里塞，又急急地要去开门。柏秋看他那袖口窄窄的，册子卷进去更显得奇怪，便一把将他扯回来，抢过册子往桐木盒里一放：“本来就是放这里的，你放哪里都不好，还那么塞袖子里，你就不怕塞散了页？”他话音刚落，桐木盒仿佛有灵，又自动合上了盖子，严丝合缝地隔绝了一切窥探。

封罗甚至连祝禾都顾不上了，惊叹地看着这鬼斧神工的盒子，直到柏秋又推了推他，他才反应过来出去开门了。

果然是祝禾在门外，她依旧拎着食盒，估计也是算准了午膳的时间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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