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不知怎么了,来之前并没有喝她喝惯了的黑咖啡,心底一时泛上来的全是苦涩。有些慌乱,她连自己买来送给江朔寒的同款限量版万宝路打火机都找不着了。
江枫晚看到了烟,反射性的开始咳嗽,赶紧捂住嘴,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江朔寒听到。
“不要点,晚晚闻不得。”闻不得烟的是江枫晚,人也没有在场,江朔寒就是能把江枫晚的习惯逐渐习惯成自己的习惯。
楚灵夹着烟的指尖颤了颤,在包里翻找打火机的动作也慢下来,她假装认真地还在找,那样就不用抬头去看江朔寒的表情,是一说起江枫晚就藏不住的温柔,还是面对自己时从不掩饰的冷淡。楚灵的一只手紧攥着,用力到指甲嵌进肉里,是痛的吧,但这痛哪能赶上她一分心痛。
她不可自已地想起初见江朔寒。是个冬天的夜里,有没有飘雪?真是上了年龄了,以为最刻骨铭心的场景,不知不觉也淡忘了。她还是公司小职员的时候,老板让她去应酬生意。专门叮嘱她打扮的好看一些,冬天的天黑的早,她特地穿了自己最贵的一条裙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好不容易打了一辆车,到地觉得除了呼吸,整个人都被冻住了。她以为这已经是最糟糕的情况。打开包厢门,压根没见到老板人,才发现不是。一群老板中间,就她一个女生,每个人口中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你们老板真够器重你的呀,派你独自前来委以重任。背地里的龌龊心思,在不停灌酒的举动中,在装作无意的过于亲密的行为中,显露无疑。在那时那刻,她心中有泪,更有恨。当然也明了,想这些是最无用的。索性豁出去,她也不知道一共喝了多少瓶酒,只是一直咬着牙忍着,不能白来这一趟,不能白受这份罪,终于扛到午夜她一人喝倒一大片,连哄带骗让老板们把该签的合同签了,踏出包厢门的那一刻,她扶着门框才没有倒下去。
一出来她就蹲在路灯旁边的下水道口吐了,边吐边哭。不知道是那晚吐的第几次,只知道整个人都要吐空了。路过的行人看她的目光仿佛在说,看这个不检点的酗酒的女人。她愿意的吗?她想活成这样吗?
回答她的只有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应接不暇的灯红酒绿,是热闹喧嚣的,落到她的眼中,也是冷漠死寂的。她从包里摸出一支烟来,蹲在那里翻找打火机。
那时她以为遇到了此生唯一的一点暖。打火机点亮的那一点火光停留在她的面前,她把烟凑上去点燃了,整个人不再绷得那么紧松弛下来。她懒懒地抬眼看来人,弯腰递完火的高大身影站直了,他可真高啊,影子都可以轻而易举把我整个人罩住。她奇异地有了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来自一个陌生人,下一刻就反应过来,是错觉吧。
那是一副五官眉目略显冷硬的面孔,穿一件薄尔暖的深色羊绒大衣,看着就不便宜。他伸出一只手,她握住感觉手大而有力,手心暖而干燥,一下就被他拉起来了。他也点燃了一支烟,放入口中叼着。并没有特意看她,像是在看行人。可能真的只是无心之举,他也没有多做停留的意思。离开之前递给她一块手帕,留下一句话,“撑过去就好了”。她接过手帕,找出随身带的小镜子照了照才发现,哭得妆都花了,睫毛膏和眼线笔的污迹随着泪水流得满脸都是,活像鬼一样。
她工作一年多了,人很低调但能力突出,在那个悲惨的夜里,第一次认真考虑起她的未来。搏一把吧,她在心里不停的默念,她想变得像那个陌生男人一样体面而从容。
撑过去就好了,楚灵终于找到了打火机,她用手指悄悄来回摩挲,好像从中汲取了一些力量,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江枫晚离的那么远,都听得很清晰,她说:“江朔寒,我怀了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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