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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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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昭与这个不说话的大侄子,若要细论极有缘分。

他们辈份上是叔侄,但袁昭是成襄帝的老来子,跟大侄子刚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袁昭只早落地了一刻钟。成襄帝一日之内先得幼子再得长孙,自然十分欢喜,不仅早早赐下儿孙的学名,乳名也不肯轻忽。本朝崇佛,中都名僧慧觉受同门相邀,将携徒前往河西龙勒的古寺译经,慧觉离开之前,成襄帝特诏他入宫赴汤饼会,请他为幼子与长孙定下乳名。

说起来,这两个婴孩也颇有特异之处。

袁昭眉心有一颗胎里带的朱砂痣,小时候极为爱笑绝不认生,谁来抱他逗他都肯捧场;据说他生母赵淑妃怀孕时,曾在梦中见到一棵怪树开花结果,果实落在她手中,醒后她将梦说与人听,才知道梦中见到的是贝多罗树,树叶常用于刻写佛经。袁钧却不对人笑也不对人哭,出生一个月来,该吃便吃该睡便睡,不吃不睡时便静静躺着,一声不出,已有人疑他是个哑巴;不过这孩子容貌当真精致,见多识广的老宫人们私下议论,都说从未见过皇长孙这么好看的孩子。

慧觉见了一对凤子龙孙,自然赞赏有加。袁钧久不作声,宫中的流言成襄帝也有耳闻,只是太医都说不出皇长孙有什么问题,成襄帝极信佛法,便问慧觉:“禅师,朕这孙子总不出声,是什么道理?有没有法子让他开口?”

慧觉笑道:“陛下不必担忧,不妨事,只是时机未到,皇孙虽不出声,但出声必定不凡,虎啸为虓,皇孙可以‘虓’为小字,而十六皇子与我佛有缘,小字便唤作佛奴吧。”

这两个小名正合成襄帝对儿孙的期望,他欣然致谢厚赐慧觉,放下心等孙子开口,但他没能等到。次年,成襄帝前往行宫避暑,途中遇刺驾崩,震惊朝野,伴驾的两位宫妃也未能幸免,其中一位是赵淑妃。

当时朝无储君,藩王皇子个个出色,哪个不望皇位?后陈、西邺两个属国也在旁虎视眈眈,等着大成动荡,最后是三皇子袁从晟手段厉害,继承大统。

那会儿袁昭才八个月大,不掺和哥哥们的夺位之争,又失了父母,袁从晟的元配林皇后瞧他可怜可爱,便将小叔子抱来自己宫中和儿子一起照顾。袁昭总爱去招惹袁钧,或摸他一把或拉他一下,但袁钧对周围的动静不感兴趣,根本不理会。

袁从晟对幼弟并不讨厌,常将他和儿子一起放在膝上玩耍,教他们说话。袁钧总不出声,倒是袁昭学了一段时间,开始口齿不清地管林皇后叫娘,管袁从晟叫爹。

林皇后和袁从晟对视一眼,林皇后摇头失笑:“我说让你分开教,这算什么辈份?”袁从晟十六岁与林皇后成亲,两人少年夫妻到如今,感情极好,便玩笑道:“难道你还不爱听?我儿不知何时虎啸,现在让你占小叔子的便宜听一声娘,可是我袁家在吃亏。”

林皇后嗔他一眼,又忍俊不禁。

等袁昭与袁钧一同长到四岁,袁昭已经不会叫错称呼,林皇后病故,袁从晟迎娶赵郡大族李氏的女儿为继后,封十六弟为博玉侯,袁昭与袁钧不再住在一处,两人便疏远了。

距放马泊围猎已过去五日,转眼到了腊月十三。

这日又是雪天,东方未白,御沟边一班锦裘少年打马南行,一边说话一边往殊英馆去。殊英馆在宫城之南,设立之初是为了聚拢文士、编修藏书,发展至今渐成天家学府,除了教导诸位皇子,也招收皇亲国戚、要员之子,偶尔破格录取功臣之子。

前方,纷纷扬扬的大雪中一辆马车匀速前行,车前悬着宫灯,光芒柔和明亮。一蓝衣少年注意到马车,“咦”了声,向身旁的朋友问:“那是博玉侯的车架?”

一人道:“不是吧,小侯爷什么时候坐过车去殊英馆?”宫里规矩多,什么人能骑马什么能坐车都有明文严令,袁昭有侯爵在身可以坐车,但他先马车闷且无聊,从来是骑马上学。

蓝衣少年把那马车又看两眼,说:“我去瞧瞧是不是。”说完一甩缰绳,骏马提速快走,其它人忙也赶上。

蓝衣少年追上马车,车夫闻声回头,他冲车夫摆摆手凑到侧壁边,屈指在窗框上叩了三声。一只手掀开车帘,是袁昭不耐烦地往窗外看,宫灯光芒透出纱罩,映在他脸上。

蓝衣少年转头冲其它人说:“我就说是他,你们还不信。”

旁边一人奇道:“小侯爷今天怎么肯坐车?”

袁昭见都是熟人,脸色好了些,冲窗外挥挥手上的书册:“车上好背书。”

众人立刻了然,脸上露出揶揄的笑意。前些日子殊英馆的学士说要考试,但赶上放马泊围猎耽搁了,一直推迟到今天,袁昭从放马泊回来后,总不来上课,多半把考试忘得一干二净,现在才抱佛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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